张枫雪站在喻杰敏的病床前,一直没插上嘴,他对这个大舅哥,通过那次到他家给他爸张启文强送结婚日子,逼迫几日内和杰梅五一就结婚这事儿,算是见识了他大舅哥的‘大二球’脾气,每当想起来心里就有些打鼓。
结婚后,多次接触喻杰敏,张枫雪慢慢的发现,他的大舅哥并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摸透了他的脾气,还倒觉得这人心眼不坏,办事说话还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这时他看着躺在病床挂着吊瓶的大舅哥,本来想问问他夫妻俩调动到晋海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看喻杰敏面色憔悴,嘴唇裂出血道道,话到嘴边却说道:“大哥,你不能为了工作就不顾身体,要是身体垮了,工作也没法干了,按我说,还是命要紧,你说是吧大哥?再说你来一趟省城,要办好多事儿,时间是有点紧,不管你再怎么忙,子妹家里也得抽时间去吃顿饭是不是?咱今天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到我家,你身体不好,咱就不喝酒,吃顿清淡、合口的饭,换换胃口,老是顿顿大鱼大肉的吃谁也受不了。大哥,你给个面子,明天中午就不要安排了,定下到我家去,我到时开车来接你,嗨嗨,你可不要叫我白跑一趟,浪费了我的感情,咱们就这么说死了。”
张枫雪平时话很少,说起话来也比较斯文,从来不带脏字,这几年在单位表现不错,被提拔为车队书记。
当时喻杰敏调离XN回晋海,他和喻杰梅还没觉得怎么样,自从他小舅哥也调离XN后,两口心动了,一门心思就是要调到晋海。
这次喻杰敏到XN来,小两口觉得这是个大好的机会,怎么也要把话说清楚,叫他大哥抓抓紧,千万要当回事,要是等孩子大了,那就更不好调动了。
本来喻杰梅和张枫雪在来宾馆找她大哥的路上,就商量好,要是见了大哥,由张枫雪出面,说的恳切点,早早的把他们调到晋海,喻杰梅再敲敲边鼓,叫他大哥当回事儿。
可喻杰梅等了半天,张枫雪没提调动一个字,她在一边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噘嘴示意,可张枫雪就是装着没看见。
喻杰梅实在忍不住了,直截了当的问道;“大哥,我俩调动的事儿到底怎么样了?我俩在来的路上都说好了,叫张枫雪问你,可等这屁玩意说出口,能急死人。
要是说喻杰梅说话不走脑子,那是小看她了,说她直率吧,有时也挺有心眼的,你说她精明吧,有时说话又把自己给卖了。究其原因,最好的解释,杰梅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再是孩子多,父母顾不过来管,性格放得开。再不就是从小受到父母溺爱,说话行事不拘小节,只要自己高兴,我行我素,不管别人的感受。
不过,喻杰敏认为他这妹妹的性格还是挺好的,该说的说,该藏的藏,说漏了再圆回来,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喻杰敏对妹妹的直接问话,也不计较,可他病的浑身没劲,连话都懒得说,实在没有精神说这些,可又不能不给妹妹一个答复。
他闭了一会儿眼,再睁开时说道:“你俩调动的事我已经着手办了,基本有点眉目,等明天,不,明天我有安排,还是后天,后天到你们家再说。你们还要上班,就不要在我这耽误工夫,你们忙去吧。说实话,我现在连说话的劲道都没有,我也休息会儿,好不好?”
喻杰梅和张枫雪,看他大哥真的对高原气候有些不适应,为了大哥能好好休息,两人又说了一些关心的话,就离开了。
喻杰敏抽出时间到姐姐、妹妹家里去了一趟,凑到一起吃了顿饭。
杰梅私下对杰敏说:“大哥,你见到咱姐,先不要说我们要调晋海的事儿,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她说这话的意思,是怕大姐也提出要调回晋海,这样一来,大哥的压力就更大了,弄不好,谁也调不去。二来这一下调两家,要是有个先后,把她撂在了最后,XN就留下了她一家,她会急得发疯,这事儿她可想的很明白。
杰娥看到杰敏,亲热的拉着大兄弟的手,说不完的话,说什么也要叫杰敏在她家住几天。
喻杰敏哪有时间呐,单位里还等着拆解的二百万承兑回去急用,他只有婉言谢绝了姐姐的好意。
这趟来XN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两个省公司,主动提出把国家支持只有老少边穷才有的那点计划材料,调拨给一些,该走访的重要关系单位,也都达到了自己的预期。
喻杰敏天天挂吊瓶,身体也没有得到恢复,时间不允许他再住下去,要是再不走,怕身体会更糟,就这样他走起路来,还是有点昏昏沉沉头重脚轻。
来的时候,喻杰敏背着大包小包,里面装着海产品,到了XN,单纯给了几个重要的领导,家数多,分吧分吧送到他们的手里,那点东西人家还没看在眼里,一路上还把喻杰敏累的够呛。这要走了,朋友、领导,每家就是少给点礼品,收拾到一起,又是一大堆。
喻杰敏本来身体就不舒服,一块儿来的单位里的人,对高原气候也不适应,俩人背上这些东西,非常吃力不轻松。
多亏省公司把他俩,送到了直达QD的列车软卧车厢。
一路上,喻杰敏晕晕乎乎到了QD,单位派车进站把他们直接接回了晋海,夸张点说,这一程差点要了喻杰敏的命。
回到晋海,也没再挂吊瓶,吃了几颗药,口舌生津,嗓子也不肿了,可能是久病该愈,也可能是从高原回到内地,空气新鲜潮湿,喻杰敏的身体,很快就恢复过来。
集团公司的工作慢慢走上了正轨,喻杰敏把精力都放在业务上,单位的一些事情,交给了主管部门给他配备的书记沈明德。
沈明德也算是从外地调回晋海工作的当地人,不过他调到晋海的时间比喻杰敏年限长,在本系统里也算是个老人,这次他从其他总公司副书记的位置上,调整到喻杰敏所在公司任书记,五十多岁的人,被转为正职待遇,也算是主管部门对他的照顾。
书记给喻杰敏管着单位里的吃喝拉杂碎,他不被琐事缠身,觉得轻松多了,在工作之余,抽出时间集中精力的跑喻杰梅两口的调动。跑调动,真不是人干的活,最叫喻杰敏掉面子的事儿,就是他提着东西,到顾经理家送礼那次。
这天喻杰敏吃完晚饭,司机把他送到顾经理家楼下,站在楼宇门前,喻杰敏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下了决心走进楼道。
他敲了几下顾经理的门,听到里面一个女人急切的喊道:“来了来了。”
喻杰敏的心开始‘咚咚咚’的直跳,他不知道这一进去结果如何,又不敢断定顾经理能不能给他个好脸。说句不害臊的话,自己毕竟在晋海也算是个稍有脸面的人,可现在,这一求人办事,自己在人家跟前就是个屁。
他正在心里打鼓,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抓住门,站在门口淡淡的笑着问道:“你是......请问你找谁?”
“请问这是顾经理家吗?我是找顾经理的,你是......?”喻杰敏站直身子,大方的问道。
“小顾,找你的。”那女人回头对屋里喊了一声,然后笑着礼貌的把喻杰敏让进了屋子。
喻杰敏跟在那女人身后,他看这女人的岁数,应该是顾经理的妻子。
顾经理住的是两室一厅一卫一厨,面积不大,看着家里摆放的那些过时的家具,更显得屋子里零乱挤吧。
喻杰敏进了顾家最大的房间,看摆设,这间屋即是卧室,又是会客的地方,靠南窗东墙,南北安放了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床对面是一个三抽屉办公桌,桌子上放了一台十四英寸的彩色电视机,电视正在播放足球比赛。房门右侧靠北墙放了两个单人沙发,沙发中间是个茶几。
喻杰敏进了屋,顾经理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说了句:“哎嗂,是喻总,你先坐着,我......。”他连话都顾不得说完,就回头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看那紧张的样子,恨不得钻进电视里,替球员们帮忙。
疑是顾经理的老婆,这时不好意思的对喻杰敏说:“俺家小顾就是这么个人,看起足球赛来,就连吃饭都顾不得,呵呵,你先坐,我给你泡茶去。”说着就走出了房间。
喻杰敏尴尬的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给他泡的茶,看着顾经理看球赛那专注的样子,他想说两句,又怕打扰了人家看球的兴趣,几次想张口,都给憋回去了。
墙上的挂钟,秒针‘嘀嗒嘀嗒’有节奏的敲打,分针一圈一圈的转,时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过,顾经理盯着电视画面,时而紧张的攥紧拳头挥动,时而连喊几个“好、好......”。
喻杰敏被顾经理喊叫的心里更加焦躁,他哪受过这样的冷落?平时不管走到哪里,都有笑脸相迎,可他现在就像在坐冷板凳,没人搭理。
他心里在骂:“这破电视台,什么时候播足球比赛不好,偏偏赶在今天,又偏偏赶在这个时间段,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也不知道今天这个时段,要播几场比赛,一场比赛就是90分钟,还分上下场,要是中场休息,讲解员宋世雄再用急速、煽动的语言解说,就顾经理那球迷,更没有功夫跟自己说话了。”
喻杰敏越想越着急,越想越沉不住气,要不是有求于他,怎么也要跟顾经理理论理论。可是不能啊,人在房檐下哪能不低头?还真叫喻杰敏在心里骂对了,这场比赛结束,紧跟着又是一场。看来下一场更能牵动球迷,顾经理盯着电视画面,两只手着急的对搓着,看样子真为上场的球员使劲儿。
喻杰敏真的忍无可忍,就他这脾气肺都快气炸了,但他要是不忍,一句话说得不得当,就会前功尽弃。罢罢罢,再等等吧。对他来说,每等一分钟,都是对自己的耐心考验。
时针指向十点半,喻杰敏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轻咳了一声,压住心里的火气,还要强装出笑脸的说道:“顾经理,耽误你一分钟时间,我说两句话就走,你看我求你帮忙,把我妹夫调到你公司,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这事儿还得拜托你多费心。我这给你带了点礼品,东西不多,也就是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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