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荀道便如期带着秦震踏上了前往凉州的官道。
以二人的官阶和职位,都察院自然配有专用车马,而荀道作为一司长官,此次出行身边便围聚了三十余名官员和士兵,这些人全部骑马,只有荀道、秦震以及文库主事孟杰三人独坐一车。
数日来秦震倒是认真将那本工作手册翻阅了一遍,每有不清楚之处,荀道便一一解释,既没有笑话他业务不精,也没有藏私不授。
他二人一老一少,年龄相差四十余岁,又都是阴晨一系,彼此之间没有那么多利益冲突,荀道也不是古板守旧之人,因而这一路下来,相处得也颇为融洽。
荀道已年过六旬,受不得太激烈的颠簸,每日也只能前进百余里路程,等到一行人抵达汉阳郡时,已经是十天之后。
河西主事严恒听闻传报之后,早已离开了驻地金城,在汉阳郡的治所陇城县等待了数日,也顺便再打探了一番各路消息。
“属下恭迎荀司长、秦副司长。”严恒是位年约四旬的中年人,身材魁梧,声如洪钟,略显厚度的下巴上全是黑粗的胡茬,倒也很有精神,他行礼之后又惊讶地看了秦震一眼,“没想到秦副司长这般年轻。”
秦震这两年已经听惯了这番言语,只淡淡笑道:“秦某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以高中科举,又蒙圣上和阴院长错爱,得以有所任职,其实也不值一提。”
严恒微一点头,只听了前半句,他就明白了这位年轻的副司长背景和靠山,他忙笑道:“秦副司长如此眼光和胸怀,实在令人佩服。两位司长、还有孟兄,请先入驿馆稍事歇息。”
不等众人坐下,已有侍者沏好了茶水,一一摆放在几人面前的桌几上。
“这是蜀中的新茶,还请几位品尝,”严恒又笑着补充道,“严某是个老粗,不懂此道,凉州又不比长安富庶繁华,几位远来此地,实在辛苦。”
孟杰微微拱手:“严兄客气了,严兄长年在西北奔波劳碌,当比我等更加辛苦。”
荀道颔首,却道:“凉州气候和条件虽然稍差了一些,但有赖于西域商路和各地异族的骚动,我们都察院的官员却往往最容易做出政绩,待你期满之后,必然另有升迁提拔。”
严恒笑道:“若有升迁,也全赖两位司长的提点和孟兄的美言。”
秦震与他们还算不上熟悉,因而也只是寒暄了几句,便做了旁观之客。
最先将谈话引入正题的只能是荀道,他随意地扫了一眼,开口道:“老夫请你暗中准备的事情,现在做的如何了?”
严恒顿时也敛去了笑容,正色答道:“都已经准备齐备,只要荀司长一声令下,明日我等便可将嫌疑人员一网打尽。”
“你估计能有多少数额?”荀道又问。
严恒微一迟疑,最后竖起了右手的食指。
荀道叱道:“尽管开口。”
他慌忙答道:“此事延续数年,又牵连极大,恐怕不下十亿。”
秦震张了张嘴,惊异莫名。
“十亿?”荀道缓缓抚着长须,最后点了点头,“那还真必须谨慎行事了……子明,”他向孟杰示意道,“你向阴院长写一份说明,派快马传送回长安;再给凉州军事院的长官写一封要求出兵配合检查的文书,今天下午务必送到。”
“遵命。”孟杰也是一脸肃穆地应了下来。
正说话间,驿馆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应该是梁院长到了。”严恒向外看了一眼,笑道。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面有人朗声道:“凉州都察院,梁贺,携院中官员拜见荀司长。”
“梁院长无须多利,快快请进。”荀道早已起身,快步上前迎了出来。
秦震亦随之走出,却感觉眼前一黑。
只见这梁贺年近五十,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圆,偏偏又健壮如牛,眉目如剑,肌肤黝黑,整个人便如同一座铁塔一般,给人一种极大的威势。
“梁院长乃一州都察院之长,三品的大员,区区一个老夫,岂敢劳动尊驾迎接?”荀道说得没错,他自己只是四品中级,凉州的都察院院长却是三品下级,对方若是不来,他自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嗨,”梁贺一甩手,佯怒道,“我是敬重荀兄的学识与品行,这才来此迎接,谁是为了那三品四品的虚名?!”
荀道笑着拱手:“是老夫错啦,多谢梁院长啦。”他微微侧身,“这位阴院长特意为老夫新配的副手,秦震副司长,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前途无量,而且这可是你们凉州金城人呐。”
梁贺打量了秦震两眼,目光中虽有诧异,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抱拳道:“梁副司长有礼。”
“秦震拜见梁院长。”秦震躬身,将这一礼行得更深一些
梁贺又介绍了自己的副职和几位得力的手下,寒暄间众人便在会客厅依次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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