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此次与秦副司长前来汉阳，既是例行巡检凉州事务，也是奉了阴院长的命令，”荀道缓缓开口，“来协助梁院长处理之前曾专程向阴院长汇报过的那件事情。”
“既有荀司长亲来，自然以阁下为主，自梁某以下，凉州都察院官员全力配合便是。”梁贺道。
荀道也不推辞，继续说道：“临行前，阴院长曾特别叮嘱，这件事情牵连极光，若是把握不住，很可能将整个凉州的官员全部卷入，故而派老夫来此，务必使此案不至于动摇凉州的根本。”
梁贺若有所思：“荀司长的意思，梁某大致明白，此事恐怕还需要向州牧、刺史两位大人通报一声。”
“那是自然，今晚便劳烦你做主，邀请他二位、法院、军事院长官共商此事。”
“好。”梁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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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尚未开始，陇城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然而即便如此，凉州牧王休、凉州刺史董嘉与法院院长李贞、军事院院长庞定四位地方重臣也已经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秦震冷眼旁观，这四位官居二、三品的地方大员，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焦虑之情，却还要强作镇定，他不禁有些暗暗惊奇。
这些混迹官场二三十年的老油条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将喜怒表露在外？
然而荀道却恍若未见，只举杯邀请众人共同饮下了这产自河西的烈酒。
而后他率先动了筷子，夹了一片切得如同薄纸的牛肉，塞入口中慢慢咀嚼。
四名地方大员的八只眼睛，却都是不约而同地在他的身上，没有一人的目光挪动半分。
“虽然只是驿站，这肉却是极佳。”荀道赞了一声
“呵呵，”王休笑了一声，亲自捧起酒壶为他斟满了酒杯，“今晚是个下雨天，这羊肉便和河西烈酒更加相配，荀司长长途跋涉而来，不妨多饮几杯暖暖肚腹……”
“有劳王州牧。”荀道也不谦虚，就任由他亲自倒酒。
王休放下了酒壶，想要开口询问，但终究还是闭上了双唇。
荀道又喝下了一杯，一双老眼缓缓在桌前四人身上扫过，这才沉声说道：“荀某奉命前来此地，是为了调查近年凉州军备贪腐之事。”
此言刚刚出口，王休手上的酒壶就“啪”的一声滚下了桌子！
秦震不由一惊，几乎要悚然起身。
董嘉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庞定的神情也没有一点镇定的模样，只有李贞一人扭头看了看三位同僚，却又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神色。
“可惜了这壶好酒。”荀道斜眼看了看被酒水染成深红的地毯，神色自若。
王休慌忙叫来侍从将酒壶取走。
“今天邀请四位前来，便是为了商议此事，”荀道正襟危坐，目光波澜不惊，“各位长年治理凉州，对于地方的官员和事务远比老夫熟悉的多，更知道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当，就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因此阴院长特意指派老夫来此与各位协商，看一看如何干净利落地将凉州兵事厅和户事厅里的一些贪官污吏调查出来。”
“荀司长说得是，”王休立刻附和道，“我等定然积极配合荀司长。”
董嘉的脸上忽然又有了红润的光泽，他亦道：“凉州竟有如此贪腐之吏，荀司长，你只要插得这些人的姓名，我等绝不会姑息。”
“若是需要调动部队擒拿这些蛀虫，荀司长只管下令。”掌管凉州军区部队的庞定同样不甘落后。
荀道微微笑着举杯：“老夫只在这里停留半个月，希望能在这半个月时间里将此事全部解决，再不为各位大人留下后患。”
三人连连点头，纷纷举杯：“一切有赖荀司长。”
秦震同样端起了酒杯，一杯酒滑入喉咙，他心中也一片清明。
并州的官场……已然如同朽木。
纵使素来喜欢立功的阴晨，也不敢将这株朽木连根拔起。
并州如此……其他地方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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