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1 / 2）

Vol011道远第二章

「奈河」，位於天照城的中央，如同天照的卫河一样，将整个天照城绕了半圈还有馀，然後才从午门切穿天照的地界蜿延流动进去，正好将天照城央剖成了堪堪的两半。

传说，在奈河认识的恋人，到最後到会人鬼殊途，无法相亲相聚，因此每年一到西地法恩泰斯节，西化和东风渐长两者并列相当严重的日出，就会也跟进的在奈河旁，举办一场超渡不幸死去而无法相聚的情侣的影法会。

而莱翼现在正走在那样的奈河旁边，边徐行边欣赏著河边长河落日的美景。

难得有机会可以好好游赏日出城「奈河」的沿河景致，偏生莱翼却在这个时候再度迷了路，他在出门之前曾经拿过了一张简略到只有城市名称和奈河标示的地图，而且奈河的流动方位还不太准，所标示的所有城市方位，路名和店名，都是「大概方向」。也就是方位正确，但问题是没有标示那一条路是笔直通向那个方向的，别说莱翼本来就是个不善看地图的路痴了，就算他是个认路通，这种地图也不可能让他找到什麽正确的地方来，这就让莱翼非常头痛了。

大概是因为接近天照城央的关系，附近的摊贩多了起来，形成一种热闹的景况。莱翼的长项和气质很快照例吸引了在左近卖凉水，麦饼的商铺小贩，纷纷朝莱翼望来。这使莱翼觉得，他是不是应该去店铺里买一顶日出僧侣常戴的那如碗盖一样的帽子，否则常常被人家这样看，他也实在是很害羞。

马车从他身边略过，尘沙飞扬的路上，数百名行人匆匆行过，远方的奈良桥,骈肩杂蹋，人声顶沸。跟晚上庙会的光景，又是另一番奇异模样，路旁的几棵似樱的植物，或许因为是秋天，所以光秃著枝丫而未开花，在如此热闹的人声与车声的车水马龙之中，添上了一微莫名的景象凄凉。

「没办法了，艾瑞尔又不肯埙uㄐA我又认不得这路┅┅只好再问问别人┅┅」

他忖踱著，再去问那些推销力甚行的小贩对他来讲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迫买下一个只糊的和服洋娃娃或是狸猫肚子的小咚鼓，於是他左右观望了一下，忽地，一个显眼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就在路旁最巨大的一棵樱树下方，一个显著的人影悄立樱树之畔，那人戴著一般日出行脚憎的圆顶大笠，看不清面容，料想是个僧人，莱翼松了一口气，心想僧人应该不会再缠著自己了吧？而且在他天真的印象里，僧人应该都是虔诚，和善的，至少身为另一种僧侣形态的他而言，就是这样子的。

他走近那个身形，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直到他走到他身侧，仍是一直看著远方。

「呃，对不起，请问你┅┅」

就在莱翼的手几乎要搭到那陌生身影的一刻，那始终凝定的身形，忽地回过头来。

「嗯┅┅？」

莱翼蓦地怔住，只因那圆帽底下的形像，与他原本的想像实在相差太大。

那是一个修长而纤细的身形，高俯而美丽。

黑色的长发夹带著清香忽地袅袅的飘散过他的视线，在那粗大质仆的行脚僧圆帽底下的人物，有著一个如同尼罗河水所冲积的沃腴土壤般，健康而活力奔放古铜色肌肤的脸蛋，眼睛如黑曜玉般深邃而灵动，眼前的人五官轮阔标准分明。

莱翼整个人屏息，眼前这人，无论从那一处细节，就算以最刻薄的角度来评判，都应是个不折不扣地美人儿，也无论从那一个方面来看，都并非日出人。不谙世事与进退应对的莱翼，登时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呆在当地，哑然无声，只用一只澄澈而美丽的眼睛望著那个人。

「有什麽事吗？」看见莱翼的举动，黑美人轻淡而娇魅万状的一笑，笑容神秘而成熟，忽地伸出手来，轻轻拂了拂莱翼光滑而俊俏纤细的面颊，另一手则微微的掀开原本紧紧掩著的笠帽，出口竟是熟悉的耶语，那个属於家乡的语言∶

「嗯？英俊的小弟？」

「呃┅┅这个┅┅我┅┅我只是┅┅想请问┅┅」开始语无伦次，满身淋汗，一辈子没有和自己年龄相等的异性如此靠近之故，莱翼瞬间被自己拟态石化起来，不知不觉也跟著对方使用本土的耶语，张大了口却说不出话来，只好呆瞪著一双眼，望著斗笠下艳丽不可方物的俏丽脸庞。

「嘘┅┅别出声┅┅」手指从莱翼的脸颊滑到了他的唇颊边，轻轻的按住他细致的嘴唇，胸前的丰腴轻顶莱翼细弱的胸膛，带者微热的悸动，像是知道莱翼脾性似的微微笑了∶

「如果真想要问我什麽的话┅┅以後，还会有机会的┅┅」

手指慢慢的滑离莱翼，彷佛勾引似的兀自伸长的手臂挑逗样地指向莱翼的双眼，一对会跳火舞的眸子牵线带丝的游离他的视线范围，然後才傲然艳然的戴著圆笠飘然离去。

是幻像吗？至少在那一刻他是这麽觉得的。

莱翼不自觉的伸长了手，向著那女孩子离去的方向。

半晌，他才发现了自己的怪异举动，脸还是红得像在发烧一样，总算恢复了一点点的神志，才开始有了思考那女孩是谁的能力，那艳丽到有点危险的面容，带有哲学性思考令人完全无法了解的话语，还有那个刻意要让人迷上她身段的动作神情┅┅莱翼不禁痴痴的望向那个已然空了身影的长街远方。

「我┅┅其实只是要问路┅┅」

半晌，可怜的男孩才以已经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无奈地说道。终於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以及现在他自己即将承担的後果，怎麽自己老是都会被突发状况弄得不知所措，因而连自己的本意都丢失了呢？哭丧著一张脸，莱翼终从怔忡中完全回过神来，他不敢再去问路人了，这样的经历太过於震撼他幼小脆弱的心灵。

那现在还能怎麽办？倒数第二方案被推翻，他终於下定了决心去问他最不想问的那群人。

其实路边的小摊贩已经注意他良久了，他这样的长项和这样的人品气质，想要不引人注意也实在满难，他在那些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摊贩上扫视良久，终於选定了一家看似较洛u熙像膜Y子店，徐徐的踏步走了过去。

「呃┅┅对不起，请问┅┅」一样的开头，莱翼果然天生不适合表达和说话，马上就被人给打断，那小贩见他走向自己来，兴奋异常，忙不迭的推销自己产品∶

「大人要一串天照城央的名产章鱼丸子吗？我马上就替您┅┅」

虽然不好意思打断对方那样诚恳而又连续不断的鞠躬，莱翼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重蹈覆辙，猛地立正站好，用尽他所有的胆子和毅力，深深的一鞠躬之後大喊∶

「对不起！我不是来买东西的！请问这位先生一下，离这里最近的「神庙」，要怎麽走才是？冒犯之处，请多担待！」他一紧张，小绫刚刚教他的「皇语的正确使用方法」，又马上抛到九霄云外，而且显然的紧张过度，音量大到几乎整条街的摊贩都在对他注目行礼。

小贩愕了一愕，当莱翼用那种清秀美丽的面容，加上那种彷徨无助不知所措的可怜眼神，外加硬挤出来的正经态度与认真表情，那是很容易让人错愕以及动心的。即使对方是男的亦不例外，小贩不禁真的有些不知所措，平时的推销功夫一时退化，若是平常人向他问路，他一定会趁机挖点外快，这回却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了。

「呃┅┅大人是问神庙┅┅神庙吗？在西方有一座「须佐神社」，剧说很灵的，求子，升官，治病样样都灵，咱们一带的姑娘太太们都找些时候去给他上个香呢，大人你是┅┅」

「喔，不，不是的。我是想请问┅┅有没有官方的庙宇，比如说像「菩」的天龙寺，上皇朝的玉皇殿等等┅┅」莱翼发觉自己表达有错误，连忙更正。

「啊，阁下是问伊耶那崎神庙？」

「是，是的，啊，我总算想起来了，是这间神庙没错。」莱翼慌忙点头应予，真是的，明明出门之前，朝露已经埙u灾v复习好几次了。

「伊耶那崎的话，从这边一直往东走，穿过一座山，山丘顶上那唯一的一间庙就是。不过，阁下，」小贩边指向旁边群山中的一个小小的黑点，边露出了迟疑的神态偷眼说道∶

「伊耶那崎神庙是供奉国祖及历代君王的地方，除非是本国宗室，或者是他国的祭司要员，以及该庙成员外，其他人是不得擅自进入的，连踏进山脚下的神宫门也不行。阁下如果纯粹是游览的话，那个地方还是不用去了罢！」

「不，那就是我要去的地方。」莱翼笑道，终於探出目标所在，他简直感动得快哭出来，百忙之下又鞠了个躬∶

「多谢大叔指点，感激不尽。(他尚在考虑要不要加上新学的「大恩大德，来世再报」)小生就此告辞了。」

忖踱著自己的言语并无失当，应该已经照小绫所说的「一般平民化的口语原则」罢？

「不客气。不过阁下啊，要不要看一下我们这些观光商品？或许一些纸糊的日出女娃娃？或许这个可爱的狸猫小鼓┅┅呃，客人，客人？」

小贩怀疑起自己是否眼花，因为莱翼已经自他面前完全消失，前後时间差距不到一秒。

对莱翼来讲，逃掉小贩的推销攻击，值得上一次「空间转移」。

***

好不容易逃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顺著小贩还算相当忠实的指引，路痴会会长终找到了上山小路，好险他原来已经很靠近自己的目的地，否则若是再远个一两百公尺，这其中所生变故，又已非他所能控制。

「果然应该让悠利叶他们跟著来的┅┅看我浪费了多少时间┅┅慢著┅┅不，不行。」

刚有了点自暴自弃的念头，莱翼马上警觉地睁起眼睛，试图用自我打气挥去那些沮丧的幻想∶

「如果他们来的话，一定又会像在耶和华一样，走在路上，前面只不过有块小石头，乌列就会用很认真的语气叫住我，勿再前进，前有重大危难，然後用罪把整颗石头炸掉，再用狂风把碎石粉清除，再把我小心翼翼的捧过去┅┅」他抱住双肩，那种回忆还真是让人木太愉快，虽然说他知道七惑星，他从小的忠实护卫们，只不过是出於好意与忠诚，但是有时真的叫人连门都不太敢出。

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路下来，障碍实多。本来预定从耶和华到日出只要六天的路程，他却因为风向和路痴的因素，拖了整整十天才到，自己要什麽时候才能把莫亚大路上所有的国度都走完呢？

果然只有「自己」，是什麽事情都做不成的，莱翼不禁低著头深自慨叹。

迎著清凉秋风，莱翼眨眨眼眸，忽地向风中呢喃而低语。

「Butnoneofthesethingsmoveme,neithercountImylifedearuntomyself,sothatImightfinishmycoursewithjoy,andtheministry。」族里的教义是他从小就念熟的，全族奉之为真理的事物，他几乎可以随时朗诵一段出来，有的时候内心惶恐的时候，莱翼总是很感激的，那一方面可以让它思起故乡，一方面让他得到了某种超自然力量的慰籍。

望著在山那一头看似非常微小而云雾缭绕的神社，其鲜红色的巫门隐隐约约可以见著，莱翼眯著眼静观，那一直以来都想来一窥究竟的神秘境地，想到不久後就可以亲自踏上，他不觉暗自地兴奋异常∶

「伊耶那崎┅┅整个日出神址与术力的中心点，力量的汇集之处。而神庙之名，来自於从前世以来就有的信仰，日出人共同的祖神，月读神与天照神的父亲┅┅现任伊耶那崎神社的住持，是东土有名的预言家，具有圣心五种超能力者之一的能力—预知未来的星占，星读市子大人┅┅她会愿意见我吗？」

想到这里，莱翼不禁又悄悄紧张起来，对於那位已届「市子」级的巫女，他一向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素来是仰慕的很，如今一颗心如悬在喉口上，默念著她的名，心中暗自祷祝。

左右张望，莱翼先是确认了周围都已没有了行人，因为已近日暮时分，因此仿效上皇城坊市制制度的天照城，逐渐的也人迹渐退，声音消匿，只有路旁一连传延伸到山顶的凋谢樱树，在秋风中兀自飘荡著几叶残馀的落片，一直卷到远方山顶上的神社里头去，此情此景，真使得人想要振翅随著那叶漩飘然飞去。

莱翼望了望那遥远而高耸的山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笑中带有一种缈远的回忆与思念的情绪。

「呼，太好了┅┅好久都没有恢复原来的样子┅┅」伸展了展手臂和肩头，莱翼缓和的闭上眼睛，感受空气间风与岚的流动，然後猛地张开两手。

「回到我族翼人的模样┅┅」

随著那淡然的语句，一双有莱翼身子尺寸约略三倍大小洁白的羽翼，飘落著漫天的羽毛和飞絮，在莱翼的身後如苏醒般的豁然打开。

***

「通到日出最快的捷径┅┅应当是这一条路，不过┅┅」

沐浴在秋高气爽的天气里，一男一女俏立在上皇通往日出的最大障碍「对马山壁」之前，男的背上肩负著女孩，削瘦憔悴的脸上带著思考的表情，回头朝著女孩微微一笑。

「别担心，我相信应该会有路的，对马山壁虽然是高大了点，不过一越过这座山脉，立即就是日出天照城的地界，那里是日出的首都，人流非常热闹，直逼上皇的皇禁城，去到那里的话，应当会有百鬼门的消息的。」

剑傲回头朝著她背後的女孩，露出他那永远试图不让人担心的笑容，接著再说道∶

「据说对马山壁在前世人类的的时候，还是一个海峡，海峡中常有台风吹袭，尤其在这种夏转秋的风向转变期，恰好成为万古前日出御敌防备的天然武器，详细情形，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还好现在不是了，否则我们还得去找船搭坐呢！」

霜霜睁著两只灵动的双眼，眼光中闪动著不忍的光芒。其实她刚刚才撑不住睡了一阵子，从上皇一路行至此处，大约已经有三天的路程，背著自己的剑傲却几乎完全没有阖过眼。没想到看起来瘦弱，疲惫不堪，好像随时都没吃饱饭没睡饱觉的他，竟然有那麽大的身体支撑力，到目前为止还没露出一点点疲态，速度也未见减缓迹像，而且只要霜霜是醒著的，他就会好似怕自己无聊般地不断的跟她讲一些有趣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