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该走了┅┅您不能在这般天气下待太久,如果再继续待下去,你瞧┅┅且况今天晚上,您还会有一番劳累,让玉藻前早点送大人去休憩┅┅」不管付丧同意与否,男子彷佛已豁了出去,边温言抚慰著,边迳自强抱起兀自不断轻笑的娇小身躯,转身举步便行。
「玉藻前,不要管我!」犹沉溺於催棉状态中的付丧显然一点也不领情,虽然连讲话都有些许困难,小手仍固执地敲打男子金发覆盖的臂膀,甚至动用牙齿攻击,极尽挣脱之能,那挣扎的声响夹杂在无法抑止的笑声之中,显得格外诡异∶
「你,退下去!」
被唤玉藻前的金发男子露出痛苦的表情,凝望女孩执拗与茫然交杂的神色,双臂竟颤抖起来。稣亚反应极快,此时那容得到手肥肉插翅而飞,当下排开莫名其妙的众人,以手搭上男子的肩。
「这位先生,先不忙走┅┅」
「给我放手,」
毅然甩掉稣亚的牵制,玉藻前金眉倒竖,双手紧揽付丧的腰际,仔细地在捧一件宝物,促使拦阻的五指不禁也微微一缩∶
「假若你再纠缠於我们,休怪我┅┅」
玉藻前的声音带著激动而急促的喘息,正要厉声下最後的通牒,霎时间,身後的茅墙竟传来一声巨响,而且是怎麽都不该出现於这平凡茶馆的怪异声响,好似整座屋顶,都被某种攻城器之类的事物贯穿一般。
狐狸毛的男子脸色一变,在无一人搞清楚的状况下,数十道白色的物体,伴随著粉墙倒塌的混乱状况,穿过屋宅破chu,直逼玉藻前手中的付丧!
「又是她!」
茶盏破裂声,桌椅倒翻声,人声杂掩过了稣亚一切的听觉,只玉藻前这语意不明的凄厉叫喊,竟似划破空气,传至他耳内,促使他转过头来,正好看见玉藻前拼死抱紧怀中付丧,强行撞开土墙,千钧一发之下躲开显然具有绝对杀伤力的千道白影,狼狈万状地滚至室外。
这下变故忽生,外头已届向晚,夜色昏暗,室内又烛火翻倒,茶馆形同拆除。稣亚只得拨开散落一头遮挡视线的茅草,眼睛盯住付丧等二人的行踪,却分心神去搜索白影的去向。
一手挽住从他眼前高速来去的素线,指尖正要触碰,末梢却突地一痛,热烫的液体冲醒他因变故而微感模糊的神志,才发现那白影竟非等闲,生生在他掌间割开一道沟壑,此刻他才终於看清,那点状分布於空中的白色物体,竟是一只只纸折的非生物。
「这是┅┅纸制的鸟?」
没有上千,也有上百,月牙初上的街弄里,在稣亚的视觉平复同时,已发觉自己被不知名的纸制物所包围,他不认得东土的鹤,只知道他是种尖喙长翼的虚拟生物,昏暗的环境辨认不出连结他们的事物,那数不尽的纸鹤竟似自行飞行於空中,归巢於位在月光暗影面下的一个黑色身影。
「你要纠缠我们俩到什麽时候,邪马台!」
稣亚还来不及对此情况作出反应,为躲避纸鹤而狼狈万状,玉藻前的身躯趴伏地上,却无一刻肯将手中紧握的事物撒手,充满怒意的语气袭向空中沉静的黑影——如果不是和一个人有极深远的纠结和仇恨,绝计铸造不出此等情绪,听那语声,似乎要仅凭字句就将该人击碎。
黑影并不作有声的回答,纸鹤源头的答覆是重新抽动满布空中的线,稣亚明显感受到对方术力的颤抖,竟使无数的纸鹤同时如活物般震翅,不规则地交舞,盘旋,回转,然後再次俯冲向地面的玉藻前。
没有时间让玉藻前怒目太久,金色如狐狸毛的长发在暮色中飘扬,却见他一手紧攫住已吓得失去意识的付丧,另一手却并拢食指和中指,置放唇前,迅速地轻喃稣亚所听不懂的咒法∶
「荼尼吉天,稻荷之神,守护我族之真言,Poroso┅┅」
要不是稣亚早知男子与狐狸确有分缘,此刻恐怕要大吃一惊,只见玉藻前的肌肤泛起金色光泽,淡而细的图纹随著光芒密布他周身上下,图纹逐渐蕴酿成形,配合玉藻前一字真言的抛出,十多只娇小,如主人发色一般金黄温润的小型狐狸,忽如破茧般自他身上窜逃而出。
同时间,狐狸的主人自身也生变化,稣亚看见原先尚还人模人样的男子,长发竟如风卷起般腾扬,然後九条毛融融的金色尾巴,将他正对黑影的身躯团团包围。
受玉藻前役使的狐狸很快地飞身,以尖锐,远古以来便属於肉食动物的牙反击看似无害的纸鹤,狐狸的主人分秒不敢松懈,捏诀的右手贴紧唇畔,重覆著一次又一次的咒法,转瞬间漫天的纸鹤已被金狐无差别狩猎,然後吞噬殆尽。
黑影在空中依旧冷静,稣亚甚至可以看见他的笑容,轻蔑的笑容。对比於玉藻前的急躁吃力,纸鹤的操控者只是微微启唇,若有似无的另一段咒法立时回荡四下,彷佛无一处不是他的声音,无一处不充斥他的术力。由於距离太远,稣亚听不清内容,就算听清了他也无从分辨这类日出专有的咒术,但令他微感讶异的是,从那清脆娇婉的声音听来,这黑影竟似女子。
新的咒法很快发挥效用,玉藻前的狐狸正为征服的纸鹤而凯旋,冷不防身躯一颤,十多只金黄色的式狐突地血肉裂,连凄厉的哀鸣都来不及,全新而锐利的纸鹤自内部破体而出,只只沾染无数炙uA然後纷纷抛下那无辜而残破的小生命,重新以胜利者的姿态飞回主人怀抱。
玉藻前呻吟一声,揽著付丧单膝跪下。式兽的伤害对主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创痛,无论是心灵还是肉体,那数十只狐狸可说是他所有术力的凝聚,此时一被击溃,宛如自己的心脏被人抽去,一丝血线已顺著嘴角流下。
「你┅┅你┅┅可恶┅┅」
空中的黑影出乎意料地没有趁胜攻击,不知是否犹未泯灭的恻隐之心,黑影只是保持距离,以那种漠视一切的森冷目光静观,稣亚甚至可以读出那目光中厌世,偏激,鄙夷一切事物的冷僻∶
「别再自不量力,少了那群杂碎的保护,一对一你是赢不了我的,更何况,妖怪是永远斗不赢阴阳师的┅┅妖狐。」
玉藻前周身落下缨红,粗喘著大气,狐眼露出炽热的火,听到这声称呼,血肉模糊的手却兀自紧擒著怀里的付丧,不让恶意的纸鹤碰破她一点皮肤,嘶哑的喉咙终於忍俊不住,牵带血丝吼出口来∶
「邪马台!你不要太过份,九十九大人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咒缚」?若是她的力量完备,我们怎麽会,怎麽会┅┅」
黑影闻言又冷笑起来,稣亚看见那黑绸的衣袖在星子的屏幕前飘荡∶
「死到临头的人总有藉口,别把自己说得像受害者一样,好像是我加害於你们似的。你不用觉得懊恼,我告诉你,妖狐,就算雪女的力量回溯,你们也没我办法!」
对方的语气越提越高,虽然始终带有嫉世愤俗的因子,但玉藻前和付丧相拥的举动显然触怒了她的某部份情绪,纸鹤预警似地再次震翅躁动,如惊蛰雷雨,扑天盖地地掩向已经毫无反抗能力,只馀目光可以伤敌的重伤妖狐。
「什麽┅┅!」
稣亚正思索双方对话入迷,一时间忘了躲避急遽而来的鹤喙,等到发现纸鹤已逼近脸颊,想要闪开,已然不及。热辣辣的痛感刻印稣亚小麦色的光滑面容,一丝横状的血线,赫然已悬挂於原先完美无瑕的右颊上。
缓缓移指揭去涓滴的液体,人妖的怒气蓦然腾生,他竟然敢伤他的脸,他的脸!就算被剁下一手一足,他也未必有现在这样气愤,然而他对自己头脸的尊严却尤洛u抱t,望著侧脸沁出的滴滴鲜血,尚不知道是否会就此留下伤痕,感受到理志在内心深处被悄悄地焚毁,稣亚默默举高双手,毫不顾忌地抓住了两条削金断发的纸鹤之串。
对方的行动明显地顿了一下,显是猜不到竟会有人如此肆无忌惮的自取伤害,这才确实注意到稣亚的存在,夜空中的目光慑慑,好似质问他之所以干涉私事的理由。
稣亚高傲地冷哼一声,捏紧纸鹤的手很快地鲜血淋漓,他却毫不在乎,双目毫不畏惧地回敬,枉顾对方反应,只让咒文带著报复意味倾而出∶
「吾忠心的仆人,火蛇Samander,为你主人所受的屈辱而颤抖罢,循著指引的纸片,找出罪孽深重的敌人,令他匐匍於阿蒙的怒意之下┅┅」
稣亚一向是懂得控制力量的人,他服从许久以前从东土武道中学习的真理,即随时让自己力量的水瓶保持半满,半满的水瓶方能源源不绝,令人无从预测容量的巅峰。但是那理论的运作却只在稣亚还停留在理性领域的时候,一但情绪的浪潮盖过思考的海岸,便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让罪人烙上终生的烙印,永世沉溺循环的诅咒!」
玉藻前紧紧抱著付丧娇小的身躯,虚弱的双眼几要睁不开,抬头仰望这难得一见的奇景,红色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以茶馆为圆心的方圆十里,在稣亚双手凝成两股长流也似的火蛇,循著犹滴鲜血的纸绳,盘旋而张牙舞爪地扑向彼端的猎物,与主人一般狂妄,一般愤怒!
纸制的羽鹤受火的侵夺,如窜逃似地化成黑灰灭於夜空中,稣亚的舌犹不放过,蛇般贪婪的火信卷向飞离的猎物,务要将其赶尽杀绝,术力在他周身自由的流转,红色恶魔的力量攀至高峰,连绵成串的纸鹤与主人失去联络,取而代之的是循线而来的报复者,毫不留情地向进犯者追讨毁容之债。
「你是┅┅什麽人?」黑影终於颤抖地出声询问,虽然轻敌也是原因之一,但对方的力量确然有某部份压倒性∶「竟能单凭术法的火破我的「千羽鹤」┅┅」
稣亚薄唇泛起冷笑,这回轮到他回敬不出声的答案,持续鞭策火蛇追捕已生退意的敌人,果听黑暗之中,纸鹤的彼端传来「啊」的一声娇呼,似是火所拟态的炎蛇已咬中对方,同时间千百万道纸串倏地收回源头。
完全没有追击的念头,两头火蛇悠游自在地缠回稣亚的身畔,在他布满术力的手腕上盘悬,邀功似地一仰颈子,随即淡化於空气之中。蛇的主人依旧凝定不动,远望黑影窜去的一方,声音异常冷酷∶「沙勒蔓德(Samander)是火之蛇,亦是掌控火的精灵,一但被她咬上一口,那牙印将会刻骨蚀,深深植於灵魂之内,到死都不能去除!」
对方或许早已无暇听到他的威胁,只因那黑影只短暂地呻吟一声,随即藉著纸串之力,悬挂周遭屋宇,像只飞荡的夜之蝴蝶,几滴缨红的鲜血洒落,人却已杳然无踪。
四下终於宁静,人群早已因此变故逃窜四方,整个茶馆废墟只馀稣亚等三人,还有远处为火光而惊呼的嘈杂声,写著野u渗扇L力垂置地上,一端犹被稣亚的火烧著,他现在开始担心剑傲会找不到茶馆和自己碰面了。
然後,狐眼终於再次对上琥珀双瞳,双方都保持著安全距离。
「你为什麽要救我们,有何居心?」目光一触即离,玉藻前警戒地将付丧往怀中揽紧,盯著稣亚忽地转过的背影,那兀自冒著火光的傲然身躯,语气越来越是严峻∶
「你果然不是一般的流浪艺人,你到底┅┅是什麽人?」
稣亚始终没有回话,耳朵好似失去了功用,竟是连转身都不肯,只是单手扶著腰,望著那馀烬未消的冉冉火光,半晌再次揭去脸颊伤口兀自不断淌著的鲜血,目光刻意地冰冷著。谁也不知道他内心正在狂跳,试图找一个可以塘塞的藉口,以免这对男女些微的信任毁在自己为报毁容之仇的鲁莽手中,让搭挡到手的线索功败垂成。
於是他轻咳两声,勒令自己从盛怒和胜利的得意中恢复常态。
「我不过是┅┅和你们一样的人┅┅」
转过身来,玉藻前蓦地一呆,只因稣亚那双琥珀色瞳仁的遽烈变异。适才在茶馆里表演魔术的时候,他还只是双一般的眼睛,最多只能算俊逸,然而此刻,不知是否晚霞映照的错觉,他竟被那瞳中散出的妖异之息所震慑∶
「和你们┅┅一样「种族」的人。」
好不容易才从那瞳海中回复神志,玉藻前对稣亚的话却更洛uY惊,搂住付丧的手不由得更紧∶「你┅┅你说什麽?」
「从我看见那只你所操纵的狐狸开始,我就知道他的主人绝不是「人类」。我想你一定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生物,形貌像人类,却又差了那麽一点血统,以致於他永远都无法成为人类,而且注定与人类为敌┅┅」
稣亚的语气很锐利,却又异常的平静,那是一种极其矛盾的声音。
妖狐的表情恍然,随即又陷入困惑,金色长发和九尾,在稣亚制造的热风中,飘扬如攀爬的触手∶「你的意思是┅┅你和我们「相同」,可是你┅┅」
稣亚不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霎时间,黑色的屏幕随著人妖的哼声在玉藻前眼际吹动腾升,惊得他退後一步,才发现那竟是稣亚那头长得过份的发,配合著令人难以直视的琥珀瞳眸,三千根烦恼丝竟突地化为梅杜莎的蛇头,千头万绪地在暮色中扬起阴森之风,任凭谁看见了,都会瞬间以洛u灾v见到了千百只黑色鳞片的毒蛇,朝自己吐信扑来。
然而那却只是稣亚的黑色长发,与人,与那眼睛一样诡异的青丝。
「我背後那图腾,并不是刺假的,」稣亚轻拂揭开黑发後那一片神秘的文字境地,回望玉藻前的眼神中,竟有著难得莫名的温情∶
「藉由这个祈祷┅┅或许该称呼他是诅咒?却可以让我们这样的人伪装成一般的形象,在自尊自大偏偏又繁衍众多的「人类」族群里,过点起码不被追著打的生活。」
玉藻前微微掠大了眼,似被稣亚的话语所感,将怀中的女孩搂得更紧,好像想藉由距离的靠近,分享彼此的无奈∶
「真是不敢相信┅┅没想到竟有人能将「妖血」隐藏的如此毫无端倪,这样子就算是阴阳师立於你之前,也无法察觉出你是┅┅」
「「妖怪」?或许罢,在你们东土的称呼里,」
稣亚眯起眼睛,望著眼前逐渐消灭的点点火星,声音逐渐狂傲不羁起来∶
「然而在西地里,那长久以来人类所害怕,鄙夷的种族,既是兽,亦是人,被各式各样的史书描写为贪婪,残忍,愚笨,然後赋予我们一个矛盾的名词,那便是┅┅「半兽人(Orcs)」┅┅」
***
一道黑影划过日出城郊万家屋顶的上空,敏捷如黑猫。
悄声摸进茅屋附近的暗影中,剑傲尽可能地伏低身躯,像猫一般蹑手蹑足地接近燃著烛光的窗口,屋室之内悄无人声,迫使他更加小心地侧耳倾听。
太静了点,他以为岱姬的家应当随时随地都有碗盘破裂声,桌椅飞舞声和某位老者的惨叫声的。
一抹额角的冷汗,剑傲在心底笑自己太紧张,他到底在怕些什麽?怕死,这里又有谁杀得死他这只上皇牌蟑螂?怕身份被揭露?只要这对夫妻与他无冤无仇,他相信以岱姬的个性和见识,必不同於魔神军那些混帐的,顶多就是卷铺盖走路罢,那又如何?
且况暴风雨再激烈也有黎明的时候,或许岱姬只是刚发过脾气乏了,这才稍作休息。然而他仍是不敢过於托大,身子贴著土砌的墙壁,壁虎般地游到了那房子唯一的窗子旁,上身微倾,去窥视屋子里的状况。
长年的环境因素造成他无时无刻不保持的危机意识,寻常对敌交锋,往往并不如史诗英雄那样擂台单挑式的单纯热血,说什麽胜负只在一招之间。剑傲从很早以前,就领略到一个道理,这世上的人太多,人性也随之千变万化,肯明刀明枪和你放对的人,恐怕只占敌人里的极少数,胜负绝不只交兵的那一刹那,而是许多细节堆积的总结。
所谓「骑士精神」,是假设世上的人皆为良善的乌托邦思想,只留待童话和诗歌去诵咏,绝不适用於他所经历过的现实状况。
剑傲挺直身躯,室内仍是袅无人声,静得连细菌撞在墙上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更促使一向冷静的他局促不安。然而总是不能持续待在这儿,一握手中长剑,剑永远都是他最後的心防,只要这样上皇武具在自己身边,似乎凡事都能迎刃而解。
「有人吗┅┅?」
轻声询问,虽然现在的他可能会因抱病逃亡而被岱姬铁掌击毙,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边按紧剑柄,边跨步遁入茅屋庇荫的范围里,映入眼帘的是景物依旧,一样的桌椅,一般的满墙武具,同样的粉墙与半掩的卧室房门,似乎有人在床上歇息。除此之外,毫无一点异状。
剑傲瞬间松懈,长长地呼了口气,唇角自嘲地荡起笑意,真是的,自己吓自己,什麽时候疑心重至如斯,竟将一户日出民宅当成了塞特军团总部?脚步加大,剑傲的手渐离剑柄,心中涌起怀念霜霜的念头,本拟拿了短剑就走,此刻强大的心绪躯使他走近卧房,空著的两手微启虚掩的门扉,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他在屋里的行动便到此为止了,唯一的烛光在他触碰门板的一刻倏地浇灭,黑暗袭夺剑傲倾刻间的视觉,在反应时间之内,夺去他所有逃亡的契机。
剑傲的身子斗然僵硬,然後缓缓地,不带威胁地伸直,原因是他感受到背上的肌肤,被一点清凉透入骨椎,接触点微微刺痛著,带点血腥的危险意味。
「不准动。」
一声沉稳,淡漠,隐藏著无限恨意与愤怒,却是剑傲所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後遽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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