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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下(1 / 2)

剑傲浑不管翻涌而来的骂词,不动声色地瞥眼望向角落的猫又,却见她再不如初始冷静旁观,一脚踏前,对剑傲莫须有的发言露出她独有的媚笑。知道鼓动已稍稍成效,唯需再有人推波助澜,便可大功告成,当即踏前一步,身子已触到祭坛边缘,一躬到底∶

「镰┅┅镰鼬大人,小┅┅小妖是不是闭嘴的好?猫又大人是如此伟大神圣,小妖的猜测必然不准,还是不说了罢!」随即用眼凝视著祭坛上唯一具有决定权的正主,镰鼬兄长的眼闪动著异样的光芒,即使隔著一层面具,仍可传达至剑傲的心房。

四目交投半晌,剑傲终盼到他开了口,彼此似乎都在对方的眼内看到些什麽,虽然他这番话是对著二子所言∶

「二弟,不管怎麽说,他都是百鬼的好兄弟啊,他要说什麽,让他说下去罢!」

看样子大哥的决定显然出乎二子意料,镰刀已经举起,张大著准备驳斥剑傲的口,镰鼬二子只得让所有骂词强制吞回肚里,将话锋一转,咳著嗽替兄长迟来的命令代言∶

「你都听见了,你他妈的想问什麽,就快把屁放完!」

剑傲必须持续躬著身,才能掩示面上清淡的笑容。

「其实小妖也不想说什麽,只是小妖太过担心大人和猫又殿,害大人有什麽三长两短,因此关心之馀,不免斗胆猜测┅┅」

感受到背後有遽烈的拉扯,瞥眼间,猫又的黑影在火光映壁下闪动,脸色越来越是阴云密布,心中暗笑,表面却更为惶恐地一恭到底,颤抖的声音有模似样∶

「斗胆猜测┅┅┅┅」

讲到这句时,他唱作俱佳地偷眼瞄向左右,似在顾虑什麽,话哽在喉咙,就是没有出口,务要让那没耐心的镰鼬主动开口询问。要知这也骗术的重要基础之一,当你对人透露一项假情报时,即便你是如何急切的想要欺骗对方,也得要装作爱说不说,有所踌躇的模样,直到对方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你才能「勉为其难」,「逼不得已」的「告诉他一个密秘」。

顺带一提,若你要那假情报迅速传播广布,最好的方法就是告诉他「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若那人又恰巧是位中年妇女,你的计画将是完美无缺。

「猜什麽,还不快给大哥说!」果然二子的耐性让他首先中计,一脚跨出祭坛,一副想揪紧剑傲的衣襟问个清楚,剑傲知道水到渠成,笑意在唇角一闪即没,忙惶恐地退步∶

「小妖只是害怕,万一猫又被那奸人迷惑了心志,作出┅┅嗯,有悖於天地良心的事情。」

观察这许久,剑傲虽对百鬼门内部的情况不甚熟悉,但镰鼬提及猫又时那讽刺与嫉妒的语调,却令他有所领悟,否则他也不敢如此贸然立於贼窟大放獗词。情势既然顺风,毁谤敌人的行为不但不会被同门所驳斥,反倒能得到意外的支援∶

「猫又殿虽然伟大,但是若是给卑鄙的人类迷惑了心志,小,小妖不知道┅┅身为大人的妖臣,那必是和大人亲密的很了,猫┅┅猫又殿跟人类在一起,百鬼的大人何尝不会知悉?所以小妖就想┅┅为了给那奸诈的人类好处,百┅┅百鬼大人说不定已经┅┅嗯,否则那能这般刚好,猫又殿和大人同时失踪┅┅」

随著剑傲尽情驰逞危言耸听,推古神社前的情绪越发澎湃,祭坛下的群妖面面相觑,剑傲的说词纵然难以相信,却已在平静无波的崇拜里投下一枚怀疑的炸弹,原本群妖对於付丧失踪的官方说辞都还接受无误,但此时一经点醒,,zha药一但迸发,很快便在推古神社前泛滥成灾。要知所谓群众,就是一群不理性的暴力阶uX体,就算组成的个体并非人人笨蛋,当情绪的浪潮冲来,再睿智的天才也会是非不分,做出原本不敢做的疯狂行为。

他看见祭坛上的镰鼬兄长缓缓走向前,目光若有所思,二子则立於台前,企图制止吵闹的群众,已有人喧哗著将猫又强制抓来问个清楚,登时身畔的妖怪齐声附和,二子就算有通天本领,遇上群众力量也只得摊手,剑傲笑睨祭坛上的大哥,不意外的发现他也正微笑著,心知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事情真项究竟如何,还请镰鼬大人清楚地告诉大家,也好让大家安心,若是有人胆敢亵du百鬼大人的性命,也好让小妖们知道敌人在那里┅┅」

正想继续驰骋言语,蓦地身後风声袭来,剑傲这才发现自己说到兴起,已然太久没有注意猫又,语言的功力大大超过他预期,回头一看,愤怒的猫眼竟就在身後燃起,致命的苦无掠过发际,正是猫又亲身的降临!

「猫又殿!」

剑傲的心中为计策的成效而欣喜,表情却佯作惊慌,侧身镰鼬之前,挡架*般地攻击,猫又似是毫不容情,要在瞬息间将造谣者格毙,一下利爪从头顶划过,割除一片额发,一下又从侧肩滑过,碰破半抹衣衫,坛上的剑傲看似惊险万状,抱头鼠窜,而猫又则挟胜追击,屡屡与敌人要害擦肩而过。然而剑傲却赢了一张唇舌,既然正主儿自动出场,怎容得她轻易退居幕後∶

「猫┅┅猫又殿,您┅┅您怎麽会在这里?您不是该和他┅┅」

推古神社群妖的惊慌显然半点不亚於剑傲,疑问声四起,不少妖怪已推挤著涌到台前,想要一近猫又芳泽。镰鼬三兄弟迅速聚集,对猫又的现身亦各有神情,二子忠实地表现讶异,张大了口无法反应,镰鼬的大哥沉默半晌,笑靥竟不合时宜地在唇边荡起,惊讶再次夸张地占满面具下的脸,语气异常欣喜∶

「猫又大人!这可真是惊喜,怎麽到这时才现身?哎呀,怎麽一上来就攻击人,我们兄弟犯了什麽错,让大人这样大动肝火?」

剑傲微微一笑,知道风势已成。猫又双颊绯红,只顾攻击剑傲乔装的妖物,务求速战速决,好杜绝这危险耸听的妖怪悠悠之口,还回自己清白,因此出手更见狠辣。台下群妖看了一片惊叹,有为猫又曼妙的身法而陶醉的,有因她不衬於外表的残酷而吃惊的,一下子本就沸腾的推古神社,霎时更加失控地骚动起来,松明在拥挤中掉落地面,芒四起,灼热的气息浇落每个妖怪的头顶。

二子终是从猫又突然出现中惊醒,脑子直的他听见大哥问话,以为猫又确实想攻击自己,眼神一怒,罔顾一攻一躲斗得正酣,镰刀已抢在剑傲面前,直袭猫又胸口,和前爪的精铁激起清亮的乐声,污言秽语已随之掺入∶

「妈的,贱婊子,你是来参加夜行祭还是来造反的?这麽晚才现身,还把付丧大人干掉不够,连我大哥都想做掉啊?」

猫又铁青著脸,二子无心的一句,无疑是更加遽猫又「弑主叛上」的谎言,於是她更不打话,只是以更猛烈的攻势证明她的心意,招式尽数递向剑傲,招招狠辣,那知她攻击的对象微微一闪,竟是移动到二子身前,口中惊慌乱叫∶

「猫又殿,使不得啊,您杀了小妖事小,但是镰鼬大人乃百鬼门的栋梁,众之所仰望,您若下手错杀了他,後果不堪设想。您杀了百鬼大人,又杀了最重要的镰鼬大人,群妖恐无所凭依,要是酿成百鬼门大乱,大人可成了千古罪人!」

其实猫又选择不作辩解,在这情况下是十分聪明,因为既已在怒意下出手,倘若剑傲只是个单纯造谣的小妖,最好的方法就是使用武力将之制服,再迫他把话讲清楚,否则她再多费唇舌,以对方机变之巧,必有办法阴阳颠倒,搬弄是非。

但饶是她判断之巧,仍是算错了一著,她作梦也想不著自己无心的一记苦无,竟会让敌人甘冒风险越过死谷,在短短三日之内带著伤者迫至眉梢寻仇,加之她情人在畔,心神紊乱,火光闪动中辨识不清,终是棋错一筹。

剑傲死守镰鼬三兄弟之前,巧妙的引动猫又的招数,这情境看来倒像是猫又欲伤镰鼬性命,而剑傲拚了命在护主,不带剑的他固然无法拾夺敌手,但要闪避猫又的招法,却是游刃有馀。且况交手时间拉长,更让他有一逞唇舌的契机,一个侃侃而谈,一方沉默咬牙,登时猫又更像是脑羞成怒,欲杀证人遮羞,本来祭台下信剑傲话的不多,此时怀疑者又多了七八成。

却见眼前风影闪动,刮骨熬人,却是适才屠戮雨降小僧的镰风,此时以更盛大姿态,蓦然现身剑傲与猫又激斗的空档间。攻守双方均讶异地瞧向风势的来向,高大的身影屏住台上众人的视线,扇状的烈煽风点火地在鼬面後洒落热芒,猫又的神色无言地一紧,他知道镰鼬的头领也加入了战圈。

「猫又殿,何需如此激动?我们兄弟如果真犯了什麽错,您可以好生训诫,这样不明不白的杀我们灭口,我们镰鼬一族可不能服气啊!」

特地强调「灭口」二字,镰鼬退开战火中心,远距离操纵致命的镰风,在祭坛众人间穿梭,猫又要攻击剑傲本已困难,加上疾风的搅局,更险左支右绌,一个不仅慎,镰风划过她白晰的右手指,竟将代表猫爪的满把苦无远远带开,猫又紧急捏印胸前,想以法愿止风,然而镰风素来以快著名,那里还来得及变招?

却见眼前蓝光一闪,镰风卷过祭坛,刮去大片地皮,却没有预见的血肉膜糊,反而又多吹来一人。蓝衣忍者揽著猫又,不顾她眼神的怨怼和责怪,傲然挺立百鬼之间,神色无一点後悔,再见二子,却见他抚肩颓地,肩头一点血流如注,竟是已给不明暗器所伤。

「你作什麽出来,我不是告诉过你――真是的┅┅你┅┅你害惨了猫又啦!」

由於近距离,剑傲听得见她们的细语,怨恨中带有淡淡甜意,猫又轻擂身畔的救命者,显然猫又曾谆谆告诫过,然而世事难料,对方仍是救护心切,不顾一切地现身而出。

无视於两人的对话,祭坛上下已一篇惊声四起,光是此等秘密的聚会有人类窥视就已够让群妖惊奇,何况那不速之客尚揽著百鬼门共同的情人,目瞪口呆登时蔚为风潮,蓝衣忍者的现身,无疑给剑傲和镰鼬的合作谎言安派一个最好的证明。

镰鼬的头领正要发话,镰刀已挟带怒气再次开启微息的战端,二子的脸盈满怒容,反击那外来的异族,饶是他耐力与话语同等惊人,对蓝衣人适才的暗器偷袭无任愤怒,连兄长都没请示,迳自为肩上的伤血债血还∶

「妈的,你这人类敢伤害我!我操你人类祖宗十八代┅┅」剩下的骂词已被镰刀的风声所掩盖,二子虽然行为粗俗,身洛u酊棂熏Y的妖仆,手上功夫可不含糊,镰影在火光阴翳下舞动,似无数锐利的飞蛾,欲以翅膀毁灭亵du火的异教徒。

蓝衣青年却异常冷静,动作迅捷,一手揽过猫又,空手已疾递向前,一道银光自袖口递出,铁链伴随著清泠的撞击飞卷二子的镰刀,末端系的短刀森冷地凝视镰鼬的咽喉,迫使他惊惧地退後一步,锁练刀更不稍停,充份体现忍者倏来往去的本领,呼吸之间链头变向,紧缚镰鼬唯一具攻击力的刀手。

「干!格老子的,敢攻击你爷爷的镰刀手,活腻了你!」

锁链刀制得住二子的手,却绑不住他的口,灿烂的骂词代替物理攻击毫不保留地奉送,青年的俊目微微凝起,显然民风纯仆的伊贺并没有教导他如何对抗这类污言秽语,对此发语词毫无反应,只是反掌抓住镰鼬空拳挥来的一手,大小悬殊的体型使然,二子的身躯轻易飞过群妖头顶,又因锁链的反作用力落回原地,碰地一声,屁股差点没裂成两半,痛得他顿时失去赖以为生的语言能力。

「猫又殿,百鬼门待你不薄,你怎忍心夥同外人背叛我们,小妖一向崇拜你的紧,您现在悬崖勒马,浪子回头,早些杀了那男人替九十九大人报仇,别再执迷不悟,您仍是咱们最尊敬的猫又大人呀!」

见战况有稍停的迹象,剑傲更加语重心长得夸张,夹杂在战况中,竟是已将自己方才的猜测直接当事实陈述,没人注意洛u韫L的音量可以如是之大,连最角落的妖怪都可辨认无误∶

「猫又殿,小妖求求你快些停手罢!」

猫又肚里气得面红耳斥,表面却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角落始终静立的镰鼬大哥,见他一时并无出手的意思,於是她一手抵住蓝衣青年的前胸,笑容转媚,眼神如丝,缠得馀光范围内的男人皆尽一颤,对象却是剑傲的面具∶「你是什麽人?猫又对你好奇的很啊,你过来,我们俩好好谈谈,这样可好?」那语气甜如蜜糖,足以勾动所有正常异性最原始的yu望。

剑傲的眼神似是被猫又所迷,一步步踏向前去,群妖均屏息观之,连镰鼬的大哥都止息镰风,不知心里打什麽主意,只是陪著小镰鼬静望一旁。

「对,你过来,猫又有话跟你讲啊,有什麽误会,我都听见了,你来跟我说清楚,好吗?」剑傲看见她一手埋在青年的大掌里,抓得汗水沁出,另一手却捏著四枚苦无,如当初在寺内一样,闪动著致命而危险的光芒。剑傲在她面前一步站定,眼睛不离她凶器左右,唇角荡起笑容。

「怎麽了,过来啊,猫又想和你谈谈,你勇敢得很啊,小妖怪。」猫又的眼瞳在眼前闪动,恰对上剑傲隐在面具里的笑,猫眼微微一掠,似是被那笑容触动了某部份的思考,原本接下来一连串的邀请词蓦地咽回口中,只馀惊讶与急促的喘息。

「猫又「大人」还是这般急躁┅┅」

逐步凑进,以眼神制住猫又第一时间的行动,虽然尚不能动用精神感染力,光是气势亦足以压敌,声音转小,剑傲的手迅雷不及掩耳地轻扣她隐於衫下的凶器,就连近在咫尺的蓝衣忍者也没有察觉∶「当初这样急躁的走,如今又急躁的邀我过来,如此善变的女人,在下还是第一次见识┅┅」

感觉到对方的态度有异,猫又终於迷惘地抬头正视面具间隙里闪动的黑瞳,如此深邃,淡漠而笑意如潮,仅在剑尖胁迫下窥见一次,已足令她终生难忘。

「是你┅┅?」剑傲带著笑意的眼终是唤醒猫又数日前的记忆,上扬嘴角隐藏的阴谋顿时在她脑海中澄清,询问的尾音已变成悔恨,深怨自己当初为了感情被侮辱,亲手毁弃多年来建筑的冷静和睿智,竟挟怒上台攻击,从此被敌人牵制,陷入百口莫辩之局。再加上诚这麽一搅,现在她就算有十张嘴也洗不清背叛的罪衍。

「亲爱的猫又姑娘,别来无恙,」

近似气音的调侃在猫又耳根响起,感受到自己纤细的手臂似被枯枝缠上,冰冷的体温更显对手骨子里的冷酷,白马寺令人打栗的回忆无可抑制地涌上心头,促使她下意识退後挣离,却发现手臂已不受自主意识使唤,禁锢在对方恶意的挟制中。剑傲贴近他颊,淡然谑然∶

「上次的事情还没办完,怎地奶就走了,好生无情,什麽时候寻个方便时间,让我俩继续?」

他虽声量放低,刻意不让祭台上镰鼬知悉,却故意让身畔的青年字字听清,伟昂的脸虽然被布遮去一半,仍是可窥见眼瞳里的怒意,挥手将剑傲排开,青年飞快将猫又的身躯再次夺回。

猫又深深吸了口气,意外地,剑傲竟在她眼眸中看到了涟漪,淡淡的哀愁犹豫,浑不衬其原有的目无旁人与俏皮,不禁心中一黯,首次为折磨敌人而感到内疚,心知此刻并非心软的时候,面具下的眼神一潋,为了不重蹈覆辙,鹰般的眼严密地监视猫又的一举一动。

猫又也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手,整理情绪的时间不比他长,却见她寻求庇护地捏紧身畔青年的手,瞥了一眼推古神社前的群妖,瞥了眼镰鼬,熊熊的火光和殷红的祭坛,再次转头面对那青年时,已是最义无反顾的笑靥,声音很低,除了剑傲,大约只有他们两人心底知悉∶

「走!」

短短一个字,剑傲听得出这之中有多麽大的决心,示意猫又放弃一切,承认大势已去,宁可背负背叛的罪名,也要向世人宣告自己的感情,茫然思考间,两道黑影再次双双越起,在无人来得及阻挡前,竟已逸入夜的怀抱里。

剑傲当机立断,心知此处绝非久留之地,假意惊叫一声,似乎意在挽留,随即追踪似地附尾而去,留下推古神社前一片喧哗惊异,竟是无人有胆去追,其实就算如今有人腾身而追,以猫又和那忍者的身法,天下少有人能匹敌,又怎能亲易补捉猫的身影?

「大哥,怎┅┅怎麽办?」

不敢过於造次,镰鼬二子试探地凑进兄长的耳根,眼睛著急地紧视屋宇间如猫般轻灵离去的少女,以他人格所能发出最轻柔的音量询问。

镰鼬的大哥以一贯的微笑代替回话,似是对猫又的逃窜,剑傲的搅局毫不介怀,眼楮笑成弯月,几要与唇边相碰,拢袖胸前,万众瞩目的鼬面青年缓步踏入祭檀中央,巨大的松明在身後熊熊欢庆,用尽仅剩的红舔舐夜色,似乎渴求著将大地也染为鲜红。

「伟大的妖族们!」

张开手臂,温柔的语调并不妨害音量的震撼,祭台下群妖的眼睛如点燃般一个个亮起,似乎预测到镰鼬的说词,数百枝火把重新被举起,猫又带来的惊异暂时被抛诸脑後,喧嚣的怒喊排山倒海,诡异兴奋的浪潮翻腾汹涌,一触即发∶

「各位,我们该出发了!真正的「夜行祭」将要展开,而那亵du九十九圣主的叛徒啊,让她额上的鲜血洒落付丧神支配的都市,使她的哀号替我族的荣耀奏乐,成为今夜第一项祭品罢!」

千百只松明被抛进天际,轰天的应答刺入黑云翻浪的夜空,满月被鲜红成群的舌吞噬殆尽,无数的黑影自推古神社前掠起,替这天照城最漫长的一夜,掷落骚动与死亡的星火。

***

「推古街?」

稣亚疑惑地凝起眉头,皇语的地名於他而言并不亚於绕口令的复杂,何况是如此陌生的所在。

边交流情报,三人边在夜空下疾驰,不愧为千年妖狐,即使挟带一人,速度仍快若鬼魅,玉藻前曾建议携著稣亚行动,以免拖垮他的速度,稣亚却毫不卖帐,他对自己的体术还饶有自信,且况就算妖狐的敏捷胜他万倍,依他自尊也绝不愿依附冀尾∶

「这是什麽地方?我倒是从未听见过。」

「推古街,是天照城史上最古老的街道,历经许多光阴和人为的战火,始终存在的圣地。」玉藻前竟还有暇调整姿势,以修长的身躯,替怀中付丧挡去所有迎面吹来的北风,答不对问地感慨起来∶

「亦是九十九阴阳世家组织「百鬼门」,以统御群妖的发源地,古日出的前世人类,曾在那遗留了一座古迹,名为「一条戾桥」,是推古神社和街道的唯一通联。」

金色手指描向远方,妖狐确有讲古的特质,语调感伤而怀旧∶

「人人都当那是一般神社的玉桥,却不知他隐匿了自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以来,供其驱使,力量强大的式神「十二神将」,如今他们已沉睡咒缚,历代继主用尽阴阳百术,终是无法唤其重生。於是一条戾桥和推古神社,也渐渐成为夜行会的燃烧之地,当妖血沸腾,以火为引的烈开天,将会打通神社的另一个空间,百鬼之夜亦将於世人面前揭露。」

稣亚啧啧称奇,东土人热爱结党的天性每每叫他惊叹∶「这麽说来,你们「百鬼门」该是历史悠久,势力强大,而且组织严密的一个团队?」忖度著如何藉由百鬼门讯息,迂回地套出「魂封」的相关秘密,稣亚的用词格外小心。

「你要这麽说,其实也没错。百鬼门从古日出平安时代便曾经悄悄地存在,历经许多变故,群妖时盛时衰,掌握贺礼的继主也良莠不齐。直到九十九家在约莫千年前接掌了百鬼,这才一跃成为众妖耆首,声威远播,幅员广大,连同东土朝拜的教徒在内,恐怕难有他门可与之抗衡。」玉藻前在风中轻声,边怜惜地以大掌拨去落入付丧眼际的一绺青丝。

「那我可就不懂了,我一直很想问你,洛u鞲ㄠN那小女孩直交送交百鬼本部保护,要携著她东奔西跑?你把百鬼的头领带走,於门内必定造成骚动,万一除了那女阴阳师,百鬼尚有内贼侵蚀,此举岂不遂了他们的意?且况以你的能力,和那阴阳师相比直是蚍蜉撼树,蝉臂当车,跟著你只是徒增危险,你难道没有自知之明?」

稣亚的分析直得像箭,深深扎痛人心,倾刻间就把原先的目的抛诸脑後,要不是玉藻前有一定修养,只怕这临时组成的团队会在五分钟内因内哄而瓦解。

妖狐冷眼瞥了稣亚一眼,飞来的不是一拳,而是一声叹息。

「要是回百鬼门当真安全,我也用不著这般辛苦,作出这种劫主的事情。」玉藻前挪动身躯,好让他能看清远方烈窜升的街道,目炫神迷的火光远映妖狐的脸,不答反问∶

「你听过古日出「镰鼬」这种妖怪吗?」

稣亚不甘愿地摇首,玉藻前似也不期盼他的答案,脸带忧色,突地在一座屋顶上伫足,目光再次遥远了起来∶

「相传「镰鼬」是一种爱恶作剧的妖怪,街道,山野,城镇内都有他们的踪迹,他们从不单独行动,而是三者结为一队,为首的那名将路人推dao,次者随即用镰刀将之划伤,然後最小的那鼬便迅速涂上疗伤药,最後扬长而去,留下莫名其妙的受害者。他们速度极快,来去如风,所以路人常搞不清楚是何物伤害了自己,久而久之,便以「镰风」来表示这种无由的切割伤。」

「所以?」稣亚凝起眉,东土的生物当真神奇,连怪物都有这等闲情逸致,他光是想到用以开玩笑的伤药所耗费的金额,就隐隐一阵肉痛。

「九十九家历代,为著便於沟通人妖之间的桥梁,顺利取信於群妖,都会自千百种日出妖族里,精挑细选一批能力强,赤胆忠心而又顺服人类的高等妖怪,做为服侍继主的臣子。这在大人的世家,称作「妖臣」,妖臣非旦是主子随身的保护者,亦是一辈子的同伴。」玉藻前缓慢的语调隐隐带有自豪,稍稍掩盖掉感慨的基调∶

「一旦献身为妖臣,理应和主人同生共死,前一代继主死去,妖臣也随之走入历史,这是百鬼门无可顽抗的命运,而也将被後人世代传承下去┅┅」

「喔,我懂了。」稣亚附手颔首,截断玉藻前的话头∶「所以你所提及的镰鼬,应是前代继主的「妖臣」,而你则服侍这个小女孩。可你又担心什麽?若照你所说,继主一但身亡,家臣也应随之退下,那此刻应是你继掌大权,镰鼬云云,何患之有?」

「问题就出在这里,」对於稣亚思路之灵活,玉藻前微感讶异,不自觉地深谈下去∶「你还记得,适才我与你提起那前主的徒儿,攻击大人的元凶┅┅」

「原来如此,」玉藻前再一次省下解说的口水,稣亚以击掌表示豁然贯通∶

「镰鼬多半和那女阴阳师有所勾结,他们不甘就此退下宰制百鬼的舞台,因此私下约定互为援奥,以那女人的实力毁灭你所服侍主人的存在,待他顺利坐上头领的宝座,恰与镰鼬沆瀣一气,各得所需。说不定还顺道将小女孩死因嫁祸於你,旁人可不知你的感情,只知你和她走得最近,如此主人妖臣一道清洁,江山易主,那里还能有异议?」

玉藻前呆了呆,稣亚的「了解」显然超过他的预期,还添加了些许意外的讯息∶「我┅┅我倒是没想那般多,」他嗫嚅,试图想抓回一些主导权∶

「然而镰鼬那些人对付丧大人意图不轨,那是毋庸置疑,若非有他们相助,那女人焉能如此轻易突破我的保护?」

稣亚闻言抬起头来看著他,眼神凝重中带有异样,望得千年的妖狐也不禁忸怩不安,背过了身去,重新安抚阖目的付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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