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陵提刀大吼一声,颇有几分装腔作势的味道,老学究他们也纷纷硬着头皮迎上。这几人平时武艺稀松,临上阵时把刀舞作一团拼去。只见迎面来的一名官军,长枪一挑登时透过武二舞得刀花,将他一枪戳翻在地。武大见弟弟被杀,悲叫一声挥着刀直冲前去,老学究要拦住时已晚了一步,武大顿时被三四根长枪同时戳中,被挑到半空中喷着血跌落在半丈外。张陵见此,又是愤怒又是害怕,才一接面就折了武氏兄弟,不是说官军都是不堪一击么,这些人也太悍勇了吧。
不仅是辅军,正军的防线不多时也已崩溃了,淮北军的兵士被官军碾着满山坡追杀,执法队连杀了十多个败军也挡不住,反被溃军冲散。正军一败辅军就更是不堪,张陵他们没命的往山坡下跑去,混乱中感觉有人拔刀朝自己砍来,张陵仓促间头一缩,只觉头顶一凉,帽子连着一大撮头发被削掉。
本已跑在张陵前数丈的老学究,见张陵遭难忙奔上来挡住,口里喊道:“快逃。”
张陵觉得脑中哄地一下,三魂七魄飞到空中,他没命地朝山下跑去,荆棘树枝刮着他的脸衣服裤腿却浑然不觉,心底不住告诉自己活下去,活下去。不一会耳听身后脚步声起,张陵扭头一看方才那砍断帽子的官兵提着刀,又追上来了。张陵心知老学究为救自己已是凶多吉少,不禁心上悲凉。两人往无人地方跑去,张陵人小步子短,官兵三五下又追上了。
“小子哪里跑。”那人似在狞笑,将张陵当作了猎物般,玩弄一番后再杀死。张陵耳听凌厉风声刮来,不暇考虑揉身朝树后一躲,一柄朴刀恰恰横砍在大腿粗地树干上。张陵侥幸又躲过一劫,正心有余悸时,却见那人奋力朝那树干上拔刀,似乎他方才用力过猛,刀一时难以拔出。张陵见这是个机会,将腰刀朝他砍出。只见血光一闪,那官兵手臂连着披膊被砍作两截。那官兵吃痛下悲嚎一声,这吼声似鸣雷炸响一时将张陵震得懵了。官兵一口气用另一手将刀拔出,转了个圈朝张陵砍来。张陵方才恍过神来,只得举刀相迎。咯一声张陵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被他的大刀劈翻在地,两手痛麻得不听使唤,腰刀也飞了五六丈远去了。
这一击张陵方知道两人气力相差如此之大,即使他少了一只手也不是自己可以力敌的。
两人一照面这才瞧清了彼此的样貌。那断了一只胳膊的官兵提着刀满脸都是阴狠之色,徐徐朝张陵走来,张陵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一脚蹬起躲过了他这一扑。那官兵随手一刀朝张陵劈来,张陵也不顾一切地,近身抱住他的手臂,张口朝他手腕上咬出,那人只觉手上被扯下一块肉下,痛叫一声刀已脱落。顿时两人滚在地上就地扭打,那官兵显然是学过功夫的,近身擒拿手段也是了得,一手扼住了张陵的喉头。张陵只得用双手来掰他的指头,用腿抵住他的膝盖。只听那官兵大吼一声,手指尖发力,张陵喉咙吃痛,脑中有些昏昏沉沉的,只得用尽全力去掰他手指。幸好越是僵持下去,对方似手力不支的摸样,力气越渐小了。张陵心里一喜,心知对方手臂上失血过多,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张陵猛地双腿一蹬,将对方踢翻,那官兵也昏厥过去了。张陵站起身从一边提起刀,想起老学究的大仇不禁双目赤红,于是一刀将此人结果了。
张陵张腿瘫痪在地将刀横在一边,双手捂住喉咙不住咳嗽。虽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张陵心知自己此番全凭运气,若不是老学究替自己挡了一阵,若不是那人一刀砍在树上,恐怕自己早就没命了。正在这时,张陵听得身后传来沙沙地脚步声,不禁心一提,转头看去却是大喜。
原来张国柱正扶住一瘸一拐的老学究朝这里走来。三人劫后余生都是欣喜,张陵爬起身来大跑到两人面前,重重一捶老学究的胸口言道:“你俩倒还活着呢。”
老学究哈哈笑道:“我就说你小子没那么短命,咱们南阳的那顿酒席还没有吃呢。”
张国柱亦是笑道:“小子,你厉害呀,砍死了一个官兵。”
张陵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言道:“这个官兵看来手底功夫很硬,我方才也是碰巧才杀了他的,不知是什么来路。”
三人来到那官兵尸首前,老学究看了一眼,一拍张陵的肩膀,言道:“好小子,居然干掉一个什长,蒲老大必然会有重赏给你。”
张陵听了不可置信地言道:“一个什长?”
张国柱点点头,不无几分嫉妒地言道:“是个什长,小子你立功了。”
淮北军虽是草寇出身,但军制却十分严谨,立功赏罚都有一套明文规定。当张陵三人抬着那官兵什长的尸首到百夫长面前,百夫人全泽开始犹豫起了,此番粮队遇袭大败各队折了几百人,官兵伤亡不过十几人,而张陵一个辅军小兵竟然砍翻对方一个什长,听对方详述的经过也知他是运气居多。全泽不敢作主带了张陵参见都统。
张陵第一次见到这位都统大人时,他正赤着胳膊手拿一把手臂长的刀子在修胡子,铠甲与披膊都丢在地上。张陵早听说这位都统大人是泥腿子出身,不拘小节,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都统张过听了张陵立功经过也是啧啧称奇,笑道:“小子也是命大的主,此番吃了败仗,四当家差一些要了我老张的脑袋,你却捞了个便宜。”
张陵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说道:“若不是伍长救我性命,我这条小命早就交代了。”
张过点点头言道:“你伍长肯舍命救你,你就是值别人以命换命的人物,我能坐到今日的位置,不靠别的什么,就是手下有一帮能以命换命的弟兄们,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弄个伍长来当当。”
张陵喜道:“大人,我真的可以么?”
全泽轻踢了一下张陵的屁股,笑骂:“没半点出息,一个伍长就把你乐成这样,丢我的脸。”
张过却笑着摆了摆手言道:“不,我却喜欢这般爽直的弟兄,那些矫情的人早被我一脚踹出门去了,这位弟兄我看得喜欢,又是本家,就升你作个伍长,外赏你五两银子,你看如何?”
全泽在一边笑道:“还不谢过大人。”
张陵低下头朝张过拜下,双手抱拳过顶,言道:“多谢大人栽培。”
张过扶起张陵肃容言道:“张兄弟,你我既投身四当家帐下,这身性命就不属爹妈的了,日后还有不少立功的机会,但我等不图升官不图发财,只为了日后天下太平的时候,能够留住命娶个俊俏模样的姑娘。”
张陵心中一动,这番大道理曾听杨佐臣说过一遍,忙答道:“谢大人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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