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通往大凌国帝都帆阳城的羊肠小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过,此刻已是深秋时分天气转凉,夜色中,一个驾车的少年披着大衣眉头紧锁,将手中的鞭子舞得啪啪直响,“师傅,这都已经六个月啦,帆阳城怎么还没到啊?”“帆阳城紧邻葫芦渡,地处大凌极东,有天下第一城的美誉,荀儿不要着急,老夫估计最多再有十天半个月咱们便能见到承卓了,哈哈。”马车里面钻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手里撑着两个拐棍,他们正是酒剑山庄的殷天鼎与荀月。
在经过林好剑的栽赃陷害之后,五指山再也容不下他们师徒二人,好在殷天鼎当年对大凌国的陛下霍淋德有救命之恩,因此荀月决定带着师傅来投奔他,至于东方既白和童云已经在魏成松的坟前结为连理,其实东方既白的心里同样喜欢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师妹,但是他碍于魏成松的存在,一直不敢吐露心声,担心这会让兄弟反目成仇。
东方既白若想替魏成松报仇,首先要克服的就是自己晕血的毛病,因此他早已带着童云到峙岚山里磨练去了,在荀月的再三追问下,殷天鼎终于道出实情,原来东方既白与荀月的身世一样,竟然也是出生在了元境,据说东方家的老祖宗是一位成功炼化至尊真言戮皇泉的大妖,真言猛兽修炼到风字诀之后便可以幻化成人形,拥有与人类相同的智慧,此时的真言猛兽便被称为大妖。
东方既白的父亲本是东方一族的嫡出修仙资质也是极高,按理说应该继承族长的席位,但是东方一族乃是了元境声名显赫的大家族,因此庶出的兄弟们联手推翻既白的父亲,一家三口被逼无奈之下,翻山越岭来到天泽境,当时他的母亲已经怀胎九月。
族内的叛乱者买通六大派的一些长老,一路围追堵截,不满三岁的东方既白亲眼看到母亲被开肠破肚,他们竟然连妇人肚子里的婴儿也不放过,他的父亲拼死保住东方既白,后来辗转反侧来到酒剑山庄拜师学艺,正是因为童年的悲惨遭遇,东方既白才会有晕血的毛病。
“荀儿啊,你真的决定要去十伐赤么?”殷天鼎满脸愁云的问道,荀月已经把蟠桃的来历告诉师傅,他推测道:“我记得蛇老伯曾经说过,兽山岛上的蟠桃树被六人连根拔起,我估计这六个人就是六大派的掌门,他们手里一定还有蟠桃,唉,荀儿的这枚蟠桃已经失去疗伤的功效,若想让师姐脸上的疤痕消失,十伐赤我是非去不可的,更可况那里还有很多我的老熟人。”
荀月驾着马车虽然旅途劳顿,但是留个月的时间他从未停止修炼八字真言,如今已经突破到金色玄品泽字诀第六重的境界,殷天鼎时不时地在一旁提醒道:“荀儿,你的修炼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你可要悠着点啊,当心修炼过度走火入魔。”
“师傅,您尽管放心吧。”荀月心里苦笑道:“最多再有七天的时间,我就能突破到第七重,即便这样的修炼速度,某些人还不满意呢!”宋棺天怒道:“你小子嘀咕什么呢?一个月突破一重,乌龟一般的修炼速度,义父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一农?”殷天鼎好奇地问道:“荀儿,你嘴里念念叨叨地,在和谁说话呢?”荀月满脸尴尬地说道:“嘿嘿,我在自言自语呢,师傅时候不早了,咱们就在这里歇脚吧,我要试着冲击泽字诀第七重!”
“我曰过他奶奶,大哥,这十伐赤也太不仗义了吧?竟然抛下咱哥俩自己跑了!”此时月朗星稀,密林之中隐约看到两个蒙面黑衣人正在仓皇逃命“唉,事分轻重缓急,这里毕竟是大凌国的地盘,十伐赤也不敢跟霍淋德正面交锋啊!不好!霍淋德追过来了,速速压制住体内的真言波动。”修仙者在修炼八字真言之后,丹田极易出现真言外溢、波动的情况,资质较高的修仙者往往会利用这一点,从而获取敌人的位置,夜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鹰啼,一只火红色的大鸟呼啸而来卷起落叶无数。
此刻的荀月正坐在马车里闭目打坐,天地之间浓郁的八字真言疯狂地涌入他的丹田,即便如此,距离第七重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荀月一心想着要手刃孔连成,完全不听殷天鼎的劝阻一味贪功冒进,荀月的丹田急速震动,纯金色的泽字诀夹杂着其他五种真言一齐冲进他的丹田。
荀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俨然便是走火入魔的前兆,殷天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拄着拐杖围绕马车来回踱步,“义...义父,我该怎么办?”修仙讲究循序渐进只有在丹田适应泽字诀的威力之后才能开始修炼山字诀,荀月五脏六腑疼痛欲裂,五种颜色各异的真言好像野兽似的在荀月的丹田里横冲直撞,危急关头,那个由蟠桃核幻化而成的白袍小人猛地跃起,一滴滴金色的液体从他的肌肤里渗透出来,金色液体受到白袍小人的操控,立即将五种真言吞噬殆尽。
宋棺天眼看着那滩金色液体就要回到白袍小人的身体里,急忙吼道:“荀儿,你整天嚷着要成为铸剑师,将那个破剪子锻造成一把神兵利器,此乃天赐良机稍纵即逝,你赶紧引导那滩金色液体在你的经脉之中行走一个大周天,用来淬炼经脉,这对你成为铸剑师大有裨益。”
荀月疼得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笑容,“嘿嘿,义父不愧是老江湖,有您指点,荀儿总能心想事成。”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宋棺天哈哈一笑,提醒道:“荀儿淬炼经脉的时候,千万不能急于求成,经脉乃是人体最脆弱的部分,稍有不慎、经脉寸断,义父也不能救你。”
伊月留下的绣花剪可以说是荀月的精神寄托,他无论如何也要成为铸剑师,荀月小心翼翼地将金色液体导入经脉,液体与经脉两者轻轻接触,“嗷”的一嗓子,荀月瞳孔急剧收缩,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卓儿,南面有动静,咱们下去看看。”那火鸟的背上站着一名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男子的肩膀上蹲着一只由火字诀凝结而成的猫头鹰,那猫头鹰双眼炯炯有神,目光所到之处黑暗如同白昼,中年男子借着光亮看清楚殷天鼎的相貌之后大吃一惊,“殷...殷大哥,竟然是你?哈哈,你到帆阳城做客,为何不提前通知我一声,这可是你的不对啦!”
这中年男子正是霍承卓的父亲,大凌国当今圣上霍淋德,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与太子争夺东宫之位,那太子天资轻佻、风流成性不足以掌管朝政,大凌国若是落到他的手里,必定会被周边的几个国家逐渐吞并,那太子虽然整日沉迷于酒色,鬼点子倒是不少,他趁着霍淋德外出射猎,暗中埋伏下三百名刀斧手,准备将霍淋德一举拿下,那时的霍淋德不满十岁,被一群刀斧手追得险象环生,幸亏殷天鼎出手相救,最终继承大统,二人结为忘年之交感情十分深厚。
“殷大哥,你的腿...!?”大凌国东临峙岚山天险葫芦渡国情十分复杂,霍淋德日理万机,闲暇之余专心修炼八字真言,他根本不知道酒剑山庄已经惨遭孔连成的毒手,殷天鼎将事情的经过告诉霍淋德,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霍淋德闻言暴跳如雷,拳头握的咔咔直响,“十伐赤简直欺人太甚!可惜,前不久了元魄失窃,秦坦夫与萧苍廉两位大人已经单枪匹马杀奔了元境,他们趁着两位大人不在,愈加肆无忌惮了,我定会将此事禀明两位大人,求他们替你主持公道。”
天泽四十七国,六大派才是实际的掌权者,摘星域掌管十国,俯月阁、探龙谷、鸣凤山、十伐赤各自掌管九国,最后的一个国家就是大凌国属于湮羽军的管辖范围之内,霍淋德实则是秦坦夫与萧苍廉的下属,因此若想替殷天鼎报仇雪恨,必须听取两位大人的意见。
殷天鼎急忙摆摆手,劝道:“淋德你身为一国之君千万不能冲动啊,酒剑山庄与逍遥派的恩怨只不过是江湖纷争罢了,贤弟若是出手,便会上升到国家层面,势必会挑起湮羽军与十伐赤的战争,老夫岂不是成为大凌国的千古罪人?”
霍承卓同样劝道:“父皇,殷前辈说得在。”他深知霍淋德的脾气,故意转移话题,问道:“殷前辈,我刚才听到一声惨叫,荀老弟人在哪里?”荀月曾经将季安耕送给他的羊皮地图转赠给霍承卓,虽然最后被程英抢走,但是这份恩情父子二人一直谨记在心。
殷天鼎拄着拐杖,叹道:“唉,荀儿在马车里呢,他运功过度多半是走火入魔了。”霍淋德走上前去掀开帘子,荀月躺在马车里疼得满地打滚,透过他的皮肤可以清晰地看到,荀月的血管竟然在闪闪发光,显得异常诡异,若想成为一名合格的铸剑师,需要耗费万贯家财购买大量的仙草,从一岁开始就要每天泡在药缸里,霍淋德身为大凌国皇帝,他一生经历大小战役数百场何等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即便如此也是惊呼道:“殷大哥!你徒弟疯了!他竟然在淬炼经脉!”
随着金色汁液的缓慢游走,荀月的经脉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浑身上下神清气爽,看到霍承卓之后,不由得惊喜道:“承卓大哥咱们又见面了。”霍承卓攥着荀月的手臂,紧张地说道:“哈哈,你小子可吓死我了。”
殷天鼎指着霍淋德介绍道:“荀儿,这位是大凌国当今天子,快快拜见。”霍淋德爽朗一笑,说道:“殷大哥你实在见外了,这位小兄弟对我大凌国有恩,我与他之间没有那许多繁文缛节。”霍淋德将荀月拉到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小兄弟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啊,无师自通成为铸剑师,这份胆识,非常人所能及也。”荀月摇头叹道:“陛下您过奖了,我感觉身子没有太大的变化。”
霍淋德笑眯眯地从地上捡起两片树叶,一片握在自己手里,一片递给荀月,说道:“小兄弟与本皇一起催动八字真言,我将泽字诀覆盖在树叶的表面,你用经脉将泽字诀灌输到树叶里面,看看二者有何不同。”
荀月按照霍淋德的吩咐,丹田内的金色泽字诀果然开始顺着经脉缓缓流淌,那片树叶由原来的绿色逐渐变成金色,荀月兴奋地喊道:“陛下,我是不是真的成为铸剑师了?”
霍淋德瞪着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金色泽字诀!?本皇的泽字诀可是足足耗费三年的时间才净化到金色,殷大哥,你真是捡到一个宝贝疙瘩啊,哈哈。”帆阳城毕竟是大凌国的帝都天才云集,城内不乏有比荀月更加出色的天才,他神色平静地继续解释道:“俗话说‘表壮不如里壮’,铸剑便是这个道理,那片树叶中的金色真言,即便再过一千年也不会有丝毫流失,你在瞧瞧本皇手里的这片树叶。”荀月低头望去,霍淋德手中的树叶,虽然表面上仍然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泽字诀,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悄然褪去,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变化。
霍淋德谨慎地向四周观望一眼,随即强颜欢笑道:“你们师徒二人车马劳顿,速速随我到皇宫歇息吧。”殷天鼎明显看到霍淋德脸上的一丝忧愁,他隐隐感觉大凌国必定是发生某种天大的变故,否则霍淋德绝不会轻易出宫,不禁问道:“贤弟你不在书房批阅奏折,为何深更半夜跑到荒山野岭来?”
霍淋德仰天喟叹,神色凝重地说道:“天字一号牢房的死囚孔梵天越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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