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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模型崩溃(2 / 2)

“国家任务,思理,对不起,是我拖你进来的。我其实很早就知道这个任务,当年我父亲没有完成,--------他居然是黄帝?思理,你是我母亲?穆国实亡于我手!”

洪进悄悄递过来一支录音笔,不敢出声,在边上站着听,我晃了一下,林治强仍旧牢牢扶着我,我支撑着明中的体重,摇摇欲坠。

“金熙顺在哪里?”

“不认识。思理,我以为你开玩笑,以为你开玩笑----补天石。-------哈哈,是他为你打造的,感谢你下来陪他,他宁愿负天上所有为了他下来的,也不负你,要回去履约见你,他闭关,黄帝登陆北方高原,三寸之器便横扫穆大陆-----”他眉心有那么一丝红血沁出。看得太快了!

我凛然打断他冲着洪进和林治强指指时间:“孩子,忘记穆国,告诉我七星阵出了什么差错?29号是谁?27号又是谁?告诉我我现在的孩子从哪里来?是色界还是欲界?只看这几处!”

明中的肉眼此时被泪水弄得一片模糊,我抚上他被所见所闻震惊后苍白得骇人的脸。听我一口气问这么多,有些紊乱,半晌才回答我:“你怎么不问他?我怎么让黄帝做了我的父亲?他是在还债?29号是小玉兔啊,她那个位置,有点问题------------你是色界的尊贵华神,为什么,为什么自甘堕落要跟欲界的天王混在一起?----”

“怎么找到29号,七星阵,出了什么差错?要怎么修补??”我问得惨然,洪进和林治强怕是知识盲点,听得一头雾水。

“27号是羿啊,是羿。我告诉你,看见洪进,不要放过他,他是金星联盟,黄帝一派,你当初太妇人之仁,没让他灰飞烟灭,是人间大劫!七星阵,七星阵,是他亡羊补牢,为护得地球这个伤情地一个周全,才留下的拯救方式。华神,母亲,思理----你到底是谁?呃,你还带着你的二寸之器?不全了?开裂了?------天下什么功夫能有资格跟龙华三式过招------你是让他的,你别再爱他了!”

“回答我,29号在哪里?小玉在哪里,我大致明白了,小玉出了偏差了,告诉我,你看得见她么?她还活着么?她嵌在时空裂缝了?”眼看他漫漫时空看得时而真切时而迷乱,我打断他。

“她在奔跑,惶惶如丧家之犬,要快点救她,快点救她。”似乎清醒了一些。没多少时间了,这么问着,他慢慢看着这些时空片段,喘息着回答。

“告诉我,她在哪里?怎么才可以重组七星阵?她还能撑多久?”

“不能说,中宫会警觉,你要自己找到她,他如今是个-------废物,别指望他,你可以找到她,她本来就是你那层的,灵力让她还能撑几天,她很饿,很饿。你为什么不回家?你为什么不回家?二禅天才是你的家啊,他除了负你再负你,----母亲,我是下来找你的,叔叔根本搞不清他到底在下界做什么,--------叔叔病愈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拼了命保护你,绝对不是他!”

明中开始咳嗽,迷糊中似乎吐出一口血来,我吓坏了,灌了他几口水:“那么坐标呢?重置之后的坐标是哪里?一定是九个里面的一个,但现在没有那个时间去找了,你要告诉我,是哪一个?是洛书上的哪一个???”

“不能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啊?蝼蚁自己会偷生,你快回家吧,你弃中宫两万五千多年,这一次还不去接管?让胥氏独揽大权,你可对得起,对得起为了你反复下凡的兄弟姐妹?”

我忍住不落泪:“时间,是向前了,还是向后了?我们的维度是高了一点点,时间呢?”

“向后了。最多七年,这里就是另一个水星。你还留恋什么?凡人,欲界怕是不能抵挡他的魅力,你是尊崇荣耀的华神啊,是欲界仰望的高不可攀的中宫之主,是御庭龙华树下幻化无穷的天界圣体,你还留恋人间,为什么?”

“-----我的二寸之器,现在何方?是不是已经被召回?难道我已经------”按照明中所见,我死了?若我是传说中的女娲,我可是神力无边纵横银河的一等一高手,我居然死在蚂蚁窝了?

一瓣莲花在心台飘落,莲花开始败落,明中已经不堪负重,回忆太遥远沉重。天眼全视看到的立体景象,对于人这个肉身,如同蚂蚁在看人的世界,没被吓死就因为他是正统直目国国君,没有法力加持,他器官要出事的,不能再拖了,要收功了。

“快告诉我,笙簧今何在?或者,我被埋在哪里?”

“问他啊,他抱着你,是他埋葬了你,你---你------让孩儿很失望,很失望-------你们,有了我,却从未对我满意过哪怕一次!现在,他的报应来了-----他不要自己的孩子。他不信你!哈哈,这几十层天,这万亿世界,这漫漫归途,你还等他干什么?快回家吧,忘了他!”

我撤回咒语,覆上他的眼睛,休息五分钟就能醒来了。深呼吸几下,正要转一下腹轮收功,刚刚凝神在气海,什么人推门就进来大声叫着:“林教授,这个匹配,99.99%匹配,这个赌,李教授赢了!您---------输了。”好像是助教江伟,他看到我是什么表情?手里的纸张在挥动,我却一点也听不见声音了,他的白大褂在我眼前渐渐模糊。气海穴跳了一下,我在没有护法的情况下,可能出偏差了,被这个突然闯入的家伙!

找到小玉了?我应该是很高兴地看着洪进和林治强,这两人怕是被明中所言吓到了,都哑口无言状看着我:“我------累了,重置失败了,要重新来过,找到小玉,确保她活着,人类面临大灾难。”

莲花不再,凋零成殇,那一瞬间我失去了意识。最后说出来的是,我倒是希望,这是我在人间说的最后一句话。找到小玉,确保她活着,人类面临大灾难。

我忘了我必须要活着。

我又陷入了同样的梦境,混沌中的天幕,穿过银河巨大的旋臂,我站在中央,只不过这一次,我所在的地方,明亮,温暖,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美好。悠扬的簧音随发丝飞扬,旋臂翩翩起舞,旋出漫漫星光,这便是三色二禅天了,这便是这个银河群星的起源了。这应该就是我每天所做的工作了。

可惜肉身沉重,知觉仍旧可以回来,眼睛睁不开,但嘴里还能塞进苦涩腥重的什么液体,林母的声音似有若无,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倒是明中的声音清晰得很,他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就放心了,可以回到梦中了,那才是无忧无虑清平静好的时空。

“----你再弄那个什么针来一下,我不怕了,有经验了。”明中语调还算正常。

“------老娘让你们都去歇着,尼玛都在地上坐着两天,-------尼玛她是走火了,你们几个笨手笨脚护法都不会?”居然是林母。

“明中,治强说了一万遍,这只能试一次,一年只能一次,随时会反噬自身。她不就是怕你伤到了,才用什么她家心法替你吞了那半小时的反噬力么,你也听了一万遍录音了,完全是咱们的知识盲点,等思理醒了,什么都解决了,她一定能解释。”

“她醒了,我送她回家,回美国,她不会要见到你们。这天底下愿意为她死的,我算一个,你们倒是来试试拦着我看看!”明中发起火来真吓人啊。

“明中,她在这儿更好,还有伯母能治,没听医院说没辙了,一听她还是外国人,赶紧送回家等-----等奇迹了么?”

“老娘让你们当场给我挺尸!敢再咒一声我媳妇,后果便是如此!”

寂静一片。我神识渐渐清晰,悠悠听见林治强的声音,沙沙嘶哑:“妈,她要是醒过来,看到这两个躺在地上,还不被你吓到!”

“孩子,你要做好准备。她可能真回不来了。脉细得都快找不到了。”隐约中有人握住我的手腕。

“不可能的,她不会离开我的,你答应我的,你能治好她的。她有什么事,你觉得我还能活下来?”

“----尼玛,你这是逼你老娘------你知道她要耍那飞渡,你怎么不阻拦?之后,之后她收功你还不护着她?”

“她那是咒语,是心法,我有什么办法?她-----根本不听我的。根本不知道她------收功--------当时情况你不知道,不然我会愣着么?当然要怪那个助教,疯子一样大喊大叫,尼玛!”

“你当场一路金针就行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

“去洗洗,她快要醒了。我就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能续着,她就能回魂。那个心法着实厉害,真是非一日之功。她若念着回来,定是能回来。”

我觉得自己的手快被捏断了。

“妈----你刚才就知道?是有脉了,还很----清晰!”

“让保姆把这两家伙拖到小房间去。我当然知道,她醒过来你----看着办吧。你老娘能做到的,就是不让别人妨碍你。你----的命,现在在她手上。你儿子的命,也在她手上。”

听见门开进开出的声音。我不想醒过来。我不想。我实在不想见他。

有热毛巾敷在脸上,却是一拭再拭,拭不完我的眼泪。紧紧闭着眼睛是做得到的。

他絮絮叨叨罗哩罗嗦地不停地说着什么知道我醒了,不想见他,知道他的错不可原谅,知道我再也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了,他都接受,他可以等,等我哪一天觉得孩子需要一个父亲了,他可以接受我的任何决定,-------

“先生,毛巾冷了,该换了。”保姆的声音。

热毛巾再度敷上来,我颤抖一下,坚决不睁眼。他倒是不再说话,良久,吐出一句:“药呢?再喂点就去放水。”

听见脚步声,好几个人。

浓苦腥味飘入,我凛然意识到这是鹿血!我可是孕妇,怎么能喝鹿血!咬紧牙关不想吞下去,却是林母声音迎头响起:“灌下去!老娘只要她好好活着,那个孩子不要也罢!不然我儿子也没命了。孰轻孰重,老头子你晓得什么?”

林父声音稍微颤了一下:“我是叫你轻点!她脸都红成这样了。”

“那是你儿子拿毛巾蹭的!重手重脚跟你没什么两样!”

“爸,先下楼吧。你才下飞机,休息休息。”

“恩,我不添乱,她喝这个得马上泡着才行。这个比大熏好!”

“知道,在放水了。一天要泡好几回,我会弄的。”

“治强啊,稍微去吃点东西,你看你跟个鬼没什么两样。什么事都要自己做,又做不好,把她弄痛了自己都不晓得!”

“爸,你先下去吧。我现在有点经验了---”

我被捏着鼻子吞了整碗鹿血,直恶心,却是被林母大力拍着督脉生生吐不出来,猛地睁开了眼睛,却不是林母,是他。见到我睁眼的那个瞬间,眼睛蓦地睁大,此时我面对这抵得过亿万行星同时璀璨的眼眸,竟是心如止水,漠漠地无言相对。

他手中的碗倏地落在地板上,咚咚地响。保姆立刻从洗手间出来收拾:“先生,药泡着了,可以进去了。”

才看见他身上穿的是浴袍,我身上也是厚厚的浴袍。雪白的埃及棉,克数很高很舒服。他抱起我小心地解开腰带,动作的确称不上重手重脚,先知先觉地道:“等你好了,自然可以自己洗,现在就先委屈着。”说完扔了一粒什么东西进浴缸,泡沫登时起来。

我知道自己现在无力,虚弱到靠生鹿血维生,满浴缸的回魂草的腥味更加浓重,闭上眼睛当还没醒。他坐在小木凳上让我的头仰出水面,手指捏着我的玉枕穴做指压,热水迈过脖子,浑身被熏蒸一般的舒畅,苗家有一门大蒸是可以续命延寿,还有一门沐浴,确是万不得已才能用的,所谓沐浴,汤药不是什么多么名贵,回魂草,金花,龙丹之类,龙丹是苗家一种特殊的虫子分泌物加了蜂蜜在松枝上炙足四十九天,除了湘西,是没有第二出处的。沐浴么,又称咸池,如人出生三日,虚弱无比,药理无非是脱胎换骨转世重生的涵义,除了药王传人,平常医师却是怎么也不敢用。毕竟弄得不好,是出人命的。看来我的确是将死之人了。想到这里,倒是趁着这人间最后日子,开心一些吧。这么告诉自己,尼玛从现在开始,我应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始终不说话,我睁开眼睛看看,吓了一跳,伊泪如雨下地微微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手上倒始终不放松地按压,小心不让我的脑袋沉到水里去。我心想等我死了再哭不迟。

稍抬手却是伸不直,他一把拽我起来一些,我马上又闭上眼睛,伊紧张兮兮地测一下水温,加了点热水,涩涩一句,不知是不是说给我听:“知道冷热了,倒是的确有效。”

我记起最后那刻明中所言,说不定小玉还没找到,我就死了,那什么阵什么阵的,就都没用了,活一天算一天吧,7年,我大概有个7天就不错了,淡淡也说了一句:“别浪费什么时间了,你替我发个邮件,我立遗嘱吧。让律师来一趟上海。”

他震了一下,呼吸沉重,上气不接下气:“你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你骂我,打我,或者要我去死都好,你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我泡得舒服,水温刚刚好,回的潇洒,笑得轻松:“我骂你打你叫你去死做什么?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原来老跟你斤斤计较,那是觉得日头太长,折腾点事比较好玩,现在发现,实在太没意思了。你想听什么,我说便是了。本小姐向来成人之美。趁着还能说会道的,还活着,哈哈。”

他不出声,捏着丝瓜藤小心地替我擦背。半晌见我不说了,幽幽一句:“说话语速太快,我听了没有压力。”

尼玛!“一会儿送我回去吧,不是我自己的床睡不习惯。还得给弟弟打个电话,顺便问一声,我死了多久了?”

“你------!”喘了一会儿,控制住了呼吸才回答:“晓东一直在这里,每天晚上陪着你,也陪着我。你在医院睡了两天,在这里睡了三天。他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本想说谢谢,立刻觉得没什么好客套的,笑笑:“那正好,也别麻烦你了,让他送我回去。”

他默着测试水温,一把把我抱起来搂紧,裹了一块小浴巾,伸手进淋浴房放了热水,轻轻支着我冲了个遍。贴着他的身体,我木然地站在热水里,脚还是软的,他不撑着我真随时要倒下去,喃喃一句:“孩子----没了?”

他搂住我,下颚顶着我的头顶,水声里似乎有哭泣声:“孩子还好,是你---思理,是你不好,很不好----------答应我,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离开我!”

我心想那就太好了:“那看来我还能活几个月,挺好。”

“你怕反噬到孩子,收功未完先封了心脉,要不是我妈找鹿皮知道上海就有鹿园,我只能,我只能抱着你去南京了,要不是一天六碗生鹿血,你---你--------”

“我也不是没命,最差变成植物人而已,然后孩子至少可以活下来,我这个决定,仍旧有效!”

“你敢!”他关了笼头,兜头拎了浴巾把我擦一遍:“你没有资格做这个决定!”

然后尼玛我居然被他生生扔进被子里裹了个严实。

“信不信我现在就断了心脉你看看!”我心想本小姐十五岁后死都不怕,什么不敢?

他没来得及套上浴袍,就抓起床头的金针扎进我人中,痛楚地一句:“你若要寻死,我陪你便是,留我一个在这世上,何必?”

我被他钉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任泪水横流。

林母毕竟是不放心,敲门进来,扫了一眼,自然胸中了然,切了一下脉,笑一下,拂去金针,柔声道:“我准备上好的黄花梨让你睡,可是思理,你死了,进的可是林家的祖坟,他么,我担保让他生祭你!我对着这支金针起誓!你听好了!我周美--------”

我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自己滚下床,他来不及扶,只见到我跪在地板上扶着林母的膝头:“千万----别,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跟治强无关------苗家生祭,那是散魄之源,您高抬贵手,怎么也不可以--------”

他也跪倒搂住我:“不用我妈,你有个什么,我自己生祭我自己------”

尼玛我实在不争气,又死了过去。苗家的规矩粗看自由自在,如广开庙门的十方丛林一般平等无碍,细分起来,都尼玛骇人得绝对彻底,遇到这位药王传人,更是无理可讨---------老老实实起了咒子让海底轮悠悠荡荡旋转起来。隐约听见林母的声音:“老娘现在开始24小时陪你两个折腾,老娘早知道这劫避不开,受了就是,没想到你两个这么没出息!连四十九天都过不去。”

“妈!你动不动吓唬她,你这是----你这是-----”

“放屁,我是在吓唬?她有什么事,尼玛你能活下来?我在这儿坐着,等她醒,好告诉你两个,要么就痛快地在这扇窗户跳下去,那老身我是没辙,要么,就给我好好地该吃就吃,该玩就玩!过了这四十九日,就尼玛伉俪情深,老身我现在数着秒来着!”

尼玛!我努力睡一觉是上策,可惜这几天睡得太多,现在意识清明,海底轮一转,心法咒子一起,周身腾腾地真气环绕,再加上鹿血益气,血脉活络得很,自然是怎么也睡不着。林母一句话说得极其准确,这便是那劫数了,避不开,躲不过,垂垂落下,应的正是四十九日之内。

“这一说,竟是真的。十一月十四号,到今天,到今天不是已经过了么?”

“你去看看你婚书的日期,还有九天才过。这九日,老娘拼死也要护她周全。”

“不用你说-----我也会----”

“会你个头,她醒过来才个把钟头就尼玛要自断心脉!你给我死下去看看菜行不行,然后给我端上来喂!她现在怕是饿得不行了!要不是龙丹吊着,早黄水都吐光了。。。”

“是啊是啊,她肯定饿得-----”

脚步声下楼,寂寂室内无声,我睁开眼睛,见到的是林母自负的笑容:“你这几十年修行的心法,着实是个好东西,孩子,生死一念,用在你身上最合适。”

“伯----母------”

“他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很明白。我儿子这么大,我从来不知道他会这般痴情,他那日早上抱你回来,说医院不收你,求我救你,后面还跟着洪进和明中,把你交给我,第一件事,就是找了菜刀给明中,随他怎么砍。我以为是孩子们闹着玩,可明中这孩子平日里斯文得很,那日是犯了疯魔,真砍!若不是洪进死死拦住-----------我儿子,我儿子说不用他动手,他自己砍了自己也舒服点。你知道的,我只能一人一把金针了。等他们醒过来,我知道我儿子第一句话要问的是你醒过来没有,思理,要不是本地就有生鹿血,你回不了魂了!问他们什么事,一个都不说话,治强说他犯了错,很大的错,大到应该拿命来偿,你不会原谅他了,没有了你,他也不想活了,更奇怪的是,洪进和明中都尼玛家也不回,学校也不去,课也不上了,说是要等你醒过来,不然不放心,什么事都做不了。孩子,你告诉我,你们这个劫,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扯了那么多人?也许我可以想个办法解决?”

见我只会转着眼珠说不出话来,叹息一声:“思理,你告诉我,对他再无半点情分,那我就去劝他死了这条心,只要你这句话。我权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我傻眼,怎么劝他死了这条心?

她掖一下我的被角,含蓄地一句:“看来你自己还没弄明白。那是要我每天来问一遍?”

我突然又希望林治强快点上来,不就是一碗饭几口菜么,到现在都不来。

“我-------我--------”

“你们的婚书在我这里,要是你想要回去,我这就去拿,或者你再仔细看看,看完了,可能就想明白了。”

“别--------那会很伤他的。”

她嘴角牵动一下:“他犯了拿命赔都活该的错,伤怕什么?你等着!”

“伯母!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好-------”

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这个时候还护着他?他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护着他?”

“是我自己不好,是我不给他机会的,是我自己---当时不够清醒,不知道怎么办,是我赶他走的,是我的错,不要怪他,他已经很难能可贵地照顾我了,他尽了全力了,只是我们被盟约捉弄,换作我是他,可能消失得很彻底,虽然我恼怒他不相信我,但是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我怎么还能要求他,我只是不知道当时应该怎么解释-----伯母,他不会有事的,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会好好的,求你护这个孩子周全,命运便是如此安排的,我是罪魁祸首,万恶之源,是我令人间成为地狱,我应该以死谢天下,强看在孩子的份上,会活着的----盟约的结局,终归是这个-----”

门口饭菜倾倒的一阵瓷器碎裂声,他汤汁淋漓地一步到我床前抱起我:“你在胡说什么?思理!”扭头冲着林母发火:“妈,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什么狗屁盟约,思理,我们回家吧,我带你回家,无论明天怎样,我都陪着你,生也好,死也好。我们在一起,随便了。”

林母拂袖走向门口,手扶上门框,保姆正蹲在地上擦拭,她背对着我们,哼了一声:“你两个护来护去,演戏给老娘看么?看看谁敢踏出这个家半步。”

我生生一个机灵,他抚着我的背叹息:“我妈是吓着了,被我们---几个吓着了----别怕,思理,别怕-----”

我心想我是宋思理,我怕什么,大事当前,护着孩子是真。不必跟他计较:“我们和好吧。”

他生生一个机灵:“别,你别这样,我应该受惩罚,什么天打五雷轰之类的,都归我。”

我实在饿得发昏,还是伸手抚上他消瘦但仍旧俊美一如初见的脸,柔声道:“你只需记得,这一世,我曾经,曾经,那样的爱过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离开了。就----行了。记得那一切都是过去式了,而现在,现在去拿点东西给我吃,孩子会饿的。每天如此血腥,他将来脾气会很不好的。”

“思理----这个我可以接受,是我应得的。我去----拿饭菜。”他眼里的汹涌波涛一瞬间熄灭。是了,这才是他认识的YSL,冷静内敛,什么事情处理起来都绝不拖泥带水。

不知怎么,说了这番话之后,倒是气舒畅了许多,见到床头的话梅罐,倒出一枚放进嘴里,酸液涌上牙龈,那种刺激倒是很好,很好。

于是若无其事洒脱地让自己重新回归YSL。换了毛衣长裤坐在小餐厅吃饭,吃完散步,听了一会儿胎教音乐,隔着卧室窗户看新天地人工湖的所谓景致,他没有来烦我,我让他去吃饭,他便去,让他去带晓东来给我见见,便见见,当着晓东的面,告诉他我和林治强有点误会,现在怀孕了,需要静养,让他放心。晓东倒是真放心地走了,说回家赶场子在线比赛,这儿的电脑太古旧。喝了参茶和灵芝,佩服林母的医术,这些原来的所谓孕妇忌口,在她眼里屁都不算,必须喝。等着洪进和明中起来,但四个小时太长,迎来了不速之客。明中的太太。

林母上楼来面对我们冷冷地说:“明中他老婆来找他了,你们谁下去接待?”

他皱眉考虑良久,套上西装:“我去-----”

想到换成林母看着我,我有点毛骨悚然,立刻也拾起披肩:“我和你一起去。”

林母嘴角隐藏一丝笑意:“恩,几天的血腥气,是要周身好好活络活络,不然留下热毒倒是麻烦。去让她瞧瞧,谁尼玛大过年的办葬礼,口无遮拦的丫头!我一会儿给她爹电话也骂一通方解气!”

他愣一下,扶着我解释:“那时连学校医院差点----都不肯接收-----”

我点点头,吁一口长气:“难为你了。走吧。”

林母先下楼,撂下一句:“你媳妇才醒,腿脚爬楼还不太方便,知道怎么做?”

他抱起我,酸楚地一句:“我如今算是众叛亲离。”

我笑笑:“亲身体验这句成语也是一种实践,很好。”

他也笑笑:“恩,每天就这么跟我说话,我还是很受用的。”

尼玛我又着了道了,跟他斤斤计较。

抱到沙发上,苏逸雯的眼珠都要弹出来了,嘴巴张了半天不出声音,还是林治强看着她冷冷一句:“明中在睡觉,你要去看看么?”

“强----强哥,我打算来帮忙的,可是,可是,姐姐,你----”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小苏,我还活着。”

“可是,可是几天前,强哥----可是抱着你回家了------上海没有医院肯收---植物人的啊!学校医院是因为姐姐是在职才收的啊------”

我闭一下眼睛,尼玛都瞎了狗眼的医生啊,我是心法作用力,可能会失去点意识,身体机能应该还好吧,也许心脏差点。现在我浑身有点补过了头,难受得很,很想划船或者跑个一万米之类的。脉自己点几下沉得----再沉下去要矫枉过正阳虚了。

没想到小苏又来一句:“而且姐姐当时真的是---心跳都没了,强哥还说姐姐要漂亮,不可以电击,什么心脏不好经常会失去心跳几分钟,什么碱基交替活跃状态常常使心脏处于临界点--------”

强突然打断她:“你有完没完?”

“这是----强哥你一直反复强调的啊--------你是姐姐的合法丈夫,别人根本没办法,明中跟你急得都快发疯了,说你伪造结婚证明-----还要通知领事馆来着------”

保姆送来茶,我正拿起来要喝一口,他接过去柔声说:“现在不能喝,喝参汤,马上来了。”还喝参汤?琢磨着怎么弄根绳子来偷偷跳个半小时才能让脉平一些。

我看看小苏,还站着呢:“坐吧,现在才下午三点多,下课了?”

“恩,姐姐,你现在真的没事了?”

他怕我说话伤神,坐在我身边让我靠着:“恩,看着脸色还好。明中--------”

“强哥,我其实是来看看你的,明中让他睡吧,跟我说了要在这里几天。你那天离开学校医院的时候,差不多也要死了一样,还是---回家好,还是-----林妈妈本事大。”

林母不知何时冒出来,手上一袋凤梨酥,拆了倒在盘里放在茶几上,自己在单人沙发里坐下:“小雯,吃这个。”

“谢谢林妈妈,强哥你也来一个?姐姐?”

他正要答话,林母扬眉一句:“思理不爱吃甜食。治强,你让厨房给弄点果汁,媳妇生血喝了好几天,怕有点胎热。”

我明白林母是故意支走他,他乖乖放开我。

静观。林母果然直起身子,却不是冲着小苏,冲着我倾身一句:“明中可是为了你要跟治强拼命的!”

貌似很轻,却是足以让小苏听得明白,女孩脸腾地冲上红云:“强哥那天,那天是抱着姐姐懒得搭理他罢了,不然一拳打他西伯利亚去了。”

我也是很明白了,小苏仍旧喜欢林治强。情根一旦种下,拔出实属不宜。林母是明白人,故意让我知道。我只有不吭声,剥一粒木旦果,却是剥了一下手就疼,不是气虚,是过了,唉,我常年吃素,一下子这么个鹿血加回魂汤的,林母怎么不弄个方子让我泄火?

林母转向小苏:“只要思理没什么事,治强就没事,没啥好担心的,你们西医没辙的,一般我都弄得好,治强开头就不该送思理去医院,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回来。”

“是啊林妈妈,强哥可是两天在医院跟----傻了似的,谁都不许碰姐姐,连护士输液都得他看着,明中也跟着瞎起哄,我爸说那层楼的护士被他们弄得,唉-----不过还算最后知道要来找您。”

我闭上眼睛,真不愿意听。林母倒是故意逗这女孩说多些:“哦,他待他老娘都没这么好法。”

“是呢!我们医院都奇了,都说没见过林教授这样个----憔悴样。什么都亲力亲为,连助工都不用,说是要弄痛姐姐。也不吃饭,我送了好几次,就见他啃了半个馒头就不吃了,说是饿了不犯困。服了他了!”

“小雯,你今天话---特别多!”当着我和林母的面,他恐是不便发作,虎着脸,把一桶果汁放到茶几上,倒了一水晶杯转着看看沉淀物,扶着我小声说:“就几个香梨,苹果和几片柠檬,你爱的蓝莓,明天才能运到。”

我喝了一点,的确很舒服,胎热是有点,却是很快就胀气,灌了一杯,他又是一杯。“撑了,等会儿吧。”我也小声说。

小苏看着,一脸羡慕状:“姐姐啊,你那小面人呢?强哥带你回家的时候,洪教授可是当宝一样捧着,你住院那两天啊,强哥自言自语,说你拿着小面人,是最开心的时候------”

我想要笑一下,结果没有忍住,喷出的是眼泪,取了纸巾要捂住,被他一把抓住,眼睛也当着林母和小苏的面红了,让我靠在怀里抽泣:“哭出来,哭出来思理,你哭出来,我也好受点-----”

小苏简直呆了,林母到见怪不怪地招呼她喝茶:“丫头,你也生一个吧,让明中也这么宠着,思理堂堂教授,治强还不是当她小孩,那面人现在供在我那佛堂呢。比尼玛祖宗牌位还金贵,天天让擦罩子,菩萨供什么香,那面人也供什么香。菩萨供什么花,那面人也供什么花。”

“哈哈,这样啊,我还不想那么快,------是挺羡慕姐姐的。那面人我想拿手里看看都不让,三个人轮流守着姐姐还不够,连带一起守着面人。”

我强忍着半天,到这一句终于哇一声哭了出来。

林母嘿嘿一声:“我媳妇要是想要个星星,估计治强也立马去摘。思理,让他扶着你走几步,躺着老不动,该---泄泄了!”

我知道她是怕我窝在沙发里哭会伤了肺经,站起来就没那个问题。林治强小声问是不是去洗个脸,倒也算好点子,走进盥洗室,他也忍不住哽咽着冲着水池就吐。我有点傻地看着那滩黄水,下意识点点他的脉,看看他面色,稍有点黑,眼窝深陷眼眸有些黄,我盯着他看他又不敢动,半晌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突然抱住他,他手慢慢抚上后背,我心想林治强啊,你飞尸了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却不敢吓唬他。

“不洗脸了?”他呼吸细细听是有些杂音。我放开他开了热水弯腰洗了脸,他拿了毛巾正要替我擦,我自己抢过去擦了几下放下:“我没什么,伯母的人参,还有么?”

“当然,你不一直在---喝着么?”

“我,我要写个方子行么?”

他楞一下,开门扶着我回到客厅,才说一句:“什么方子?先让我妈看看比较好。”

林母呲眼瞥一下我们,喊保姆取文房:“杨家方子可都是名方,我也学习一下?”

我心想过不了她这关,但也顾不上了。写了人参、桔梗、柴胡、草豆蔻、木香、良姜、半夏饼细末煎服:“伯母,很----普通的方子------”

林母戴上眼镜看一下,嘿嘿一声:“恩,加点麻黄没什么吧,他受得了。”

林治强问得敏感:“哪个他?”

林母笑笑:“你说呢,我传给公司,一会儿他们就能送来。”说完便去书房。

“思理,什么方子?给孩子的?”他转而问我。

我心想这药方名字可吓人了,叫还魂汤,可我能说么,装傻:“恩,安---胎的。”

说完靠在他肩上故意喘几下,转移注意力,果然不再问,剥了几枚开心果给我,他看见小苏傻坐着,也有一搭没一搭说一句:“思理已经没事了,回头明中醒了,你哄他回家洗洗换换衣服。”

“瞧我这记性,本来说是要给他带几件换洗内衣的。他先是说你有新的能用,后来又说不要你的,可麻烦呢。”

“-----他---还真打算常住?拜托你赶紧把他带回家。”林治强有些发急。

“强哥-----生明中气了?”

他看我一眼,倒吸一口气:“我哪儿敢。他生我气了,没把思理照顾好。他在这儿,我每天不敢睡觉,怕被暗算。”

我心想他吹牛真是眼都不眨,想一脚踢过去,却见林母已经回来,重新坐下:“这个我倒是能作证。”

小苏咬了一下嘴唇:“真是太不像话了,我回去罚他床头跪!”

林母正重回座位,听了和他齐齐看了我一眼,我吃着开心果就跟没听见一般。林母扬起眉毛:“呵呵,这个思理也可以学学。”

他又看我一眼,我仍旧认真吃坚果,自己还剥了个木旦果放进嘴里,听见这句微笑一下:“哦。会折寿的,伯母说笑了。”

林母斜了他一眼,哼一声:“小雯,他如今有他媳妇护着,我是管不了了,你家明中呢,我看比他好一万倍,儒雅斯文,学识又好,说话从来细声细气,这种老好人,从来是受气包,倒是回家还罚跪,我这儿子,不知天高地厚成天张牙舞爪,我想要教训教训他呀,怕还得先过媳妇这关,如今这社会,太不公平了。”

他这时见我剥坚果的手稍微抖了一下,慢慢搂住我,抱得小心,靠在发卷上,松香涌进,填满嗅觉,手指梳理几下长发,柔声说:“今天忘了替你梳头了,看着还行,晚上洗过了再梳。”

我闭上眼睛,听见小苏轻笑:“林妈妈说笑了,强哥哪还要姐姐护啊,对了姐姐,你该改口了,老是伯母伯母的-----”

我蓦地睁开眼睛,正看见他颦眉看着林母,林母也颦眉看着我,良久吐出一句:“丫头今天算说了这么一句。”

小苏笑嘻嘻看着我:“姐姐,怪不得明中说强哥伪造结婚证明啊。”

我酸楚地看看林母,他不想我为难,咳嗽一声:“妈------她是----还不习惯----”

林母眯起眼睛,笑笑:“小雯,他们是洋人做派,我这儿子属于倒插门-----瞧不上我-------”还好吞了后半句。

我有点傻,这话太重了,只得支起身来走到林母面前,等他意识到我要干什么,一手伸过来,我已经跪下:“婆婆息怒!”

“妈!你有事没事吓她干嘛?”扶着我,我心想你还不跟我老实一起跪下,见我实在不肯起来,也只能跪下。

林母这时才坐正了伸手扶起我:“好了孩子,需要息怒的是你,明年亲家忌日,你让他在哪儿跪上全天,不然别喊我婆婆。”

见我起身,他也赶紧起来:“我们回家,回家,在这儿每天一惊一乍,谁能吃得消-------”

我伸手拦住他的嘴,他打住,吻一下贴在唇上的手。林母冷冷声音响起:“把我媳妇给我留下,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使劲使眼色让他闭嘴,他暂时打住,憋了半天,来一句:“妈!”

回到沙发坐下,林母不顾小苏已经瞠目结舌,不依不饶问一句:“喊你老娘干嘛?”

“你没事别吓唬她,才好了那么一点点!”我使劲踢他,他却是不住口。

“这会儿知道心疼了?她一个人进进出出跑医院的时候,你在哪儿?要不是你嫂子在国妇婴撞见她一个人开车去检查,老娘怕现在还蒙在鼓里。”

“我知道我不对,我大错特错,我该死,我------”

我知道他筋脉好几处都郁结得厉害,倒了半杯果汁捏了他鼻子灌进去,转身又到林母面前再跪下,林母倒是一把扶着我不让我弯腰:“他---他-----需要----服药,婆婆请息怒,他如今----飞----飞尸了,不能动气。”

“知道孩子,我这不就在等你的方子么?在医院那种阴极之地呆着失魂落魄,不飞才怪。服几剂就没事了。”

他喘得厉害,仍过来扶着我:“是---是为我写的药方?不是安胎的?妈,你到底要她干嘛啊?”

林母不理他,转向小苏:“看到么?我媳妇是不是护着他?我说几句都说不得,写个方子还怕那药方名吓了他,藏头遮尾的,你只看到他怎么宠着他媳妇,你是不晓得他媳妇有多护着他,自己都快没命了还替他---替他----受那银针反噬。丫头,你们以为他陪他媳妇几天就了不得了,他气得他媳妇天天自己拖着身子忍着两礼拜你见到没?就这么着还护着他,你说他要不宠着她他还是不是人啊?别说明中跟他拼命,老娘我都要跟他拼!”

恐怕小苏也好,林治强也好,都没想到林母此时会潸然泪下,除了簌簌发抖以为,什么都做不了。

尼玛我也只能就地奉茶了,斟了八成满,正要屈身,林母又扶住我,接过去喝一口:“孩子,我同意你现在就把他给---休了!我当初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顾你,----”

我狠狠一脚踢在他膝弯处,他算是明白此时跪下最为明智,吓得小苏也跟着跪下:“妈!您息怒,息怒!”

还不算太笨,我扶着林母靠在后垫上:“请您念在我们---孩子的份上-------治强也只是无心之过,是我的错-----”

“孩子有没有老娘我根本不在乎,我只要你好好的,你真要有什么,我九泉之下见到你外祖父,岂不是先要自断手筋啊!”

我这回不是一点点傻,林母是真的泣不成声,尼玛林治强仍旧傻乎乎不发话,我怎么使眼色都没用,只得硬着头皮抽了纸巾替林母轻拭几下:“思理惶恐,不知怎么才能让婆婆息怒。”

说完自己也晕乎乎的。林母倒是停下了抽泣,长吁一口气:“你别再护着他了,写张休书给他,让他自行了断。”

尼玛!“这------这------非同小可,不是儿戏,思理-----怕是不能---不能----这么做。”林母是死死抓住我的手不让我跪下,甚至不惜动真元,尼玛!

“那你说,孩子,我该如何替你出这口气?”

我听来有转机,马上笑一下:“思理何气之有,溯本求源,只是一场误会-----”

“放屁!”

我惊一跳,他也一跳,却是不敢站起来,小苏几乎要被吓哭,动也不敢动。

林母泪眼婆娑地贴近我:“到这个份上,你还在乎什么夫妻情分?我替你做主便是,没什么好考虑的,你那什么方子,多此一举,他那是逆天命的报应,你如今为了孩子,忍气吞声,老身我看不过去,犯不着!老身从来快人快语,见不得人间半点不平,按照杏林规矩来吧!”

我眼前一晕,差点没站稳,他一把抱住,抖的几乎说不清话:“思理,你还行不行?妈,那就照杏林规矩吧!”

尼玛!我咬紧牙关,点点头:“若是此番可解婆婆之怒,就照杏林规矩。”

林母离开座位,起了一个定势,竖起两指,金针包已然在手。那个定势一出,我就知道必须应接了,这是传统。尼玛第一次是措手不及,这一次好歹可以保护自己个周全。正是浑身真气游走找地方出呢。

小苏泠泠挤出一句话来:“什么是----杏林规矩?”

我定神结了一个手印,取下鬓间簪子:“婆婆请出招,治强非杏林中人,容思理划地为界。”

“你!”他稍微定神便要拉住我,被林母一把拉开。

“你闪到一边去,结界已经启动了,她这时候碰不得,莫让任何人碰,她会受伤的。躲在楼上的家伙,都给我死下来!这是灭世大手印,的确可抗我的金针,思理,为了他,你可值得?”

氤氲结出一团元丹之光,我知道刚恢复,但尚能形神俱在。盘起腿,惨淡地笑笑:“人间事,有什么值与不值?思理多谢婆婆替思理做主,金针三式,理让两式。”

闭上眼睛,我心想出手吧,我本来就半条命,能这么再晕过去几天,也不错,眼不见心不烦,什么都不知道最好。这么想着,听见风声乍起,咒语应声而发,知道第一路她没有尽全力,转在我身边的地上,有极其细小的碎裂声。手印变幻,我依旧闭着眼:“请赐第二式。”

这一次是雷声,她的元神较我凌厉得多,咒语起,尚有几丝真气被穿破,黏在手上,为手印所制,堪堪出了两滴血,我睁开眼睛,全神贯注地要接那暴雨梨花第三式,一眼看到明中和洪进坐在地上看着我。林母倒是身形动了一步:“有这种功夫,为了这不识好歹的男人,可是值得?”

我心想我的手印时间不多了,没那个时间考虑了,心法一旦冲破元神守护,攻势是收不住的,而且自动匹配最佳战术,此时腹轮提醒我的,竟然不是杨门招数,是师父清定上师的功夫,我很不熟悉的龙华派演中的第一式,正是奇怪中,难道这是明中天目所见的龙华三式?本来就是我所创?不禁提醒一声:“婆婆,有些事,命中注定,我以龙华式对暴雨梨花,您小心了!”

催动发簪直直立在空中,林母叹息一声:“你究竟是真传,这是天元指么?你是要逼我认输?你另有佛教师承,是谁?”

“思理不敢,然规矩立此,请婆婆赐教。家师上清下定,圆寂多年,承蒙上师指点,望不辱师命。”

发簪在护体拙火的催动下,腾腾红光立在面前,如一面炎炎山石,林母声音朦胧得很:“会会你的天元指。”

梨花在细密的暴雨中绽放,本来我用拙火就是琢磨暴雨梨花第三式,虽然传说很多,毕竟世间没几个人见识过,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的美丽,炎炎拙火中梨花绽放,白色花瓣柔柔地舒展开来,越过火墙,飘飘荡荡到我眼前,林母自负,却真有自负的本钱,这一式是如此柔软优雅,没有半点风雷,如少女明媚的舞蹈,将我周身笼罩,我是避不开了。在这么如梦似幻的梨花雨中中招,哪怕元神俱灭,都不可惜。

然而奇怪的是,那支发簪蓦地收住火焰,飞速旋转起来,卷着灭世大手印的玄光,将梨花悉数吸入,成为一束,依旧直直立在空中,状如火树银花般绚烂。听见所有人都“啊”了一声。

林治强和明中以为结束了,正要靠近,被林母大力拽开:“碰不得!”转而对我喊一声:“思理,我输了,你收势吧!”

洪进的声音也分外遥远:“我擦,她避开暴雨梨花针了?怎么-------可能?就尼玛一根簪子?”

“高手斗法,物物是刀剑,就地便能用。”林母也不太明白,却也不敢靠近。

我自己也不明白,收了手印,持了咒语回向,倒是游走的真气勘勘都归位。呼吸悠长平稳起来。默默地将那根发簪和发簪上黏住的四十九根金针双手捧回林母:“多谢婆婆赐教。”

她眯着眼睛看着我半天,手一拂收了金针,我把簪子插回发际。她叹息一声:“金针这次,未见血便回家,真是------前所未有。”

我马上摊开两手安慰她:“婆婆,见了血了,第二式便见了血了。”

林治强痛苦地哎呀一声,查看手上细小的擦伤,摇头:“思理,你-----你--------第一式就该用什么什么指的!”

林母狠狠地对着他发飙:“尼玛,媳妇知道什么叫尊重前辈,你奶奶的基本礼教都没,你-------行了,我是没法管你了,你媳妇一路护着,你两个----爱干嘛就干嘛吧。”

转而对我倒是慈眉善目:“思理,那一招是传说中的大召唤术?龙华三式?令师,是高人啊!高山仰止的高人啊!”

其实我此刻十分惘然,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催动发簪实施了传说中的大召唤术,龙华三式虽然学过那么点皮毛,但实在佛法高深,我学得如何,并不知道。干干地说:“雕虫小技,让婆婆见笑了。师父的确是高山仰止的高人,舍利今还安在成都昭觉寺。”

明中这时候靠近我,看了我半天,点点头:“你打坐还打成个高手?思理,你知道你差点醒不来么?你还为了他-----你究竟还是爱着他吧。我们早就醒了,听了半天了。”

林治强扶着我,我惨淡地看着明中,摇头又点头:“我也不知道。”

腿倏忽就软了下来,浑身无力,眼睛也快睁不开。他紧张地抱起我:“妈!”

林母看一眼,挥挥手:“让她躺会儿,她会大召唤术尼玛还用什么天元指拙火的,起势还灭世大手印,多费神费气,她家功夫真正深不可测。在大召唤术面前,我即便全力施为恐怕也近不了她身。儿子你好自为之吧,连李明中都知道她爱你,怕得罪我,有真功夫不用,尼玛龙华三式,我见识了一式就尼玛能武功全废!你----她要真是恨你-----尼玛你早就挫骨扬灰了!这大召唤是尼玛灭世,真正的灭世法术啊!还好是这善良的孩子会,还好这孩子善良,只点到为止,大威德神力---------我算见识了。“

明中厉声问道:“伯母,思理现在又怎么了?即便她要护着治强,您也不用这么跟她斗法吧!她醒过来才多久?现在又没知觉了!”

苏逸雯的声音甜甜响起:“明中,你晓得什么呀,林妈妈是要惩罚强哥,姐姐心疼,就答应按照杏林规矩替强哥挨罚。不是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么?”

林母呵呵笑一声:“明中,你也听到了,我请思理休了治强,她愿意接我的金针都不肯休他,你说我怎么办?我本意是要惩罚治强,她早早就结了界不让你们近身,你倒是说说,她这是为什么?都说旁观者清,或者她还需要你提醒一下。”

“----她---她----心里还是----爱他吧。”转而似乎顿了一下,叹息一声:“林治强,你送她去躺着吧,等她好些了再讨论我们那----工作。”

“治强,听到了?你先送她躺下吧,她没事,从来就没多大事,有龙华三式护体,除非她自戕,根本不会有事,那种功夫,呼吸很慢,心跳也会很慢,据说不呼吸七天也没啥。最近是虚了点,带着孩子的缘故。鹿血还没送来?我去看看金花煎透没。”

听见他抱着我上楼,一时间神情松懈下来,吁了一口气:“我很累,很困,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让我喝鹿血,罪过。对孩子也不好。”

没听清他说了一句什么。我只是记得明中的话,我心里爱与不爱,已经没多大关系,模型,已经崩溃很久,大事当前,扯这些儿女情长有什么意义?我得好好活着,找到小玉,找到重置装置。所有人都得好好活着。地球,更要好好的。

林母的心思我很明白,言行的目的性十分明确,让明中看得清楚,斩断他对我朦胧的情感,也让林治强看清楚,所谓天命,所谓盟约,是来到人间就融入骨血的本能,也是要我-----意识到这一点,反复强调自己必须认命。那么我便认了。

人间的爱情,需要多巴胺保持较高的浓度才能维持,婚姻就不受化学定义物理法则的局限,没有什么准则和天平来衡量谁的作用力大一些,对于承诺的理解和尊重程度决定婚姻的持久性。投胎的时候,忘川一杯水便绞断了前因,走的时候,带着不明缘起的果,生老病死,七情六欲,无论何种果,都是自己种,自己栽,自己揣着奔向冥河,过了河,一切都是过去式,无人可以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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