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笔孝敬与满车的凉州特产,秦震还不得不对另一件事情有所怀疑。
在临行前的一场晚宴上,凉州地方的官员们自然少不得依次向他们这些中央代表团的成员们敬酒,再互相吹捧一阵,这也是酒桌上的惯例。然而有相当部分的中层官员,在看他的时候目光都有些奇怪。
这种目光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不得不将两人拉到一边,用自己的身份和碗中的烈酒逼着他们说出缘由。
“我们都曾经在金城郡任过职……”他们吞吞吐吐,“听到秦司长的姓名自然有些惊讶……”
秦震手中的酒碗又端了起来:“这句话我可听了很多年……我要听些新鲜的……”
或许是酒精上了头,一名官员打了个酒嗝,醉眼惺忪地回答了他:“秦司长的相貌……越看越和秦震天这个乱贼有些相像……”
另一人慌忙堵住了他的嘴巴:“他是酒后胡话,秦司长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秦震不禁哑然: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出身,他的祖父母都在洛阳的家中,父母云游在外,多年不知所踪,连相貌他都记不清楚,除了姓氏和出身地,他和秦震天根本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多年不知所踪?
他心下忽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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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长安时,已是六月中旬。
二人一同向阴晨汇报了这件大案的全部经过,阴晨对处理结果亦深为满意。
当然,阴晨的那一份孝敬也由荀道转达到了。
最后荀道还特别当面夸赞了秦震的智勇双全:“若非秦司长当机立断反应迅速,恐怕凶犯刘辉就要将凉州的要员们杀个精光,到时候朝廷必然震怒,老夫这个主事者恐怕也难逃其罪呀……”
阴晨笑道:“所以说,你手下配备这么一名年轻敢为、手脚利索的副手,还是相当有必要的吧?”
荀道连连点头:“绝对有必要,不然这一次老夫可是英名尽毁、晚节不保啊!”
“荀司长实在过奖了,”秦震谦逊地一笑,“秦某初来都察院,万事都靠司长点播,这次跟着司长学习如何办案,才真是受益匪浅。”
“年轻人领悟得快,一看就懂,也是不易。”荀道呵呵笑着,一老一少的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吹捧着。
阴晨轻一摆手:“此事你们处理得很好,老夫会在下一次朝会上奏禀陛下,相信他一定会大加赞赏。”
两人都是略微欠身。
“子虚兄,”他又道,“近年来你少有亲自外出办理这种大案,若是能早些如这次一般,何至于如今才是个司长?”他二人相交已久,有些话也并不避讳。
“院长说的是,只是老夫年已六十有三,家中儿女又不愁温饱,对于职务待遇这些虚名,也没有那么上心啦。”荀道淡淡笑着,“还是早些退休,回家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才是更要紧的事情,呵呵,”他又看了秦震,“以后的事情,还要多倚靠年轻后进啦。”
秦震笑着应道:“属下不过是个初入仕途的毛头小子,还要院长和司长多多提点,多多指引才是。”
“你们两位就不要在我前面一唱一和了,”阴晨终于又笑了出来,“说点正事,你们地方司今年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荀道还是一脸笑容:“原本是稍有滞后,但老夫这次亲自出马,立刻就将任务完成了一大半,如今粗略估算下来,大概已经有七亿五六千万的数额了。”
阴晨颔首道:“这确实是个大案,后半年再稍稍努力,多完成两成任务,赶你退休之前,老夫举荐你做个副院长,也好让你衣锦还乡。”
荀道微微摇头:“多谢院长的好意,可是你也知道,老夫家中金银够用,也不图那些虚名……”
阴晨也知道他的脾气,只好轻声叹了口气:“那也随你……”
“说到后半年,老夫准备在山东做一两件大案,不求罚款数额,只求能有足够的威慑力,”荀道敛起了笑容,正色道,“至少要撸掉一个郡守级别的官员。”
“你要能撸掉一个州牧或刺史,那才叫大振我都察院的声威!”阴晨的情绪也有所提升,他悠然道,“老夫接手都察院来,似乎还真的没有撸掉一个三品以上的官员呐……”
“呵呵,三品以上的大员,老夫区区一个四品小吏哪里能够轻碰?”荀道老眼一瞪,花白的长须抖了一抖,“你还让不让老夫安安稳稳地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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