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若是没有记错,你这丫头今年也十八岁了吧?”白烨问道。
“是,”阴如英老老实实点头,“下个月就整整十八岁了。”
白烨点头,却微微叹了口气。
秦震的心忽然被提了起来。
“你二人都是七月中旬所生,相差一岁,原本有些命运相克,”白烨思索了许久,终于再次开口,“但老道观你二人相貌与命格,却有相生之相,彼此之间又显现出白首之缘,只要细心维持,定能恩爱长久。”
秦震用力咽了口唾液,心脏这才恢复了强有力的跳动。
“既然有白首之缘,国师又何必叹气?”阴如英娇声嗔道,眉宇间却已经满是喜色。
白烨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你这位未来的夫君虽然出身寒门,骨子里却是个桀骜不驯的人物,若是放在乱世,说不定会是个开国明君或是一方猛将,你这丫头虽然有些家世,他却未必会事事如你心意,而且他身上也有奔波流离之相,你少不得要受一些苦。”
“大丈夫做事,自然往往奔波在外,这也是常事,哪有什么苦的?”阴如英笑着说道,她的一腔心思早不在这些琐碎的问题上。
“国师既然算定,你二人确属良配,可以相互扶持终老,老夫夫妻二人总算也能放心嫁女儿了。”阴晨双手抚须,欣慰地点了点头,“贤侄……啊,老夫可以改口称贤婿了,”他轻轻拍了拍额头,笑道,“今日纳彩之礼已毕,过得几日,你将祖父母请来,你我两家再细细考虑一下成婚的日子和细节,你觉得如何?”
“一切都听……岳丈大人安排。”秦震也慌忙改了口。
他又向阴夫人、白烨等人行礼,这才告辞。
“英儿,你要是没事,不妨送送震儿。”阴夫人朝心神不宁的女儿摆了摆手,阴如英嘻嘻一笑,立刻消失在门外。
“这女儿还没出嫁,心思已经不在家里啦……”阴晨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转向了白烨师徒二人,“白兄,你可看出来什么?”
“很多,多到老道有些看不懂……”白烨也摇了摇头,却没有继续说明,反而对白子轩道,“你可记得两年前,那次科举的殿试之前,你曾随我一同为先帝做大祭,有一天,在出城的途中,曾经遇到一个年轻人,我说自己当时动了杀意。”
白子轩一怔,旋又恍然:“原来是此人!”
阴晨讶然道:“白兄当时竟然动了杀意,难道他……将来会是个凶恶之徒?那岂能还让我将女儿下嫁于他?”
白烨摆了摆手:“贤弟勿急,当时的他不名一文,身上满是怀才不遇之后的凶煞之气,若置之不理,恐怕至少也是陈涉吴广张角之类的祸根,但如今他金榜高中,又已经位至五品,更要迎娶如英这种贤妻,身上的郁郁死气早已消退了大半,周围只有得意春风,你自然不需要担心。”
阴夫人听得长舒了口气。
“你我相交十余年,我有几句话要忠告给你夫妇二人。”白烨神色郑重,甚至还朝他们微微倾了倾身子。
“白兄请讲。”阴晨忙伸手扶了一把。
“秦震此人命格非凡,当世少有,你们不能以寻常人物度量他,”白烨缓缓道,“此人有杀神之相,胆魄也是极强,平日谦和恭敬,但若是认下决心,也会化身恶鬼,贤弟久居高位,但请不要尝试去操控此人的命运,不然必遭反噬。”
阴晨沉吟着听完,点头道:“我记住了。”
“说句老弟不爱听的话,”白烨又道,“你为官三十年,得罪的官员和地方世家不计其数,临老后若想安度晚年,恐怕就要倚靠这位女婿了。”
“哈哈……”阴晨不由笑出声来。
白烨知道他现在很难接受,也不再讲,敛起袍摆后略施一礼,便带着徒弟告辞。
国师仍是坐进了他那辆看起来极其简陋的小破车,白子轩轻轻坐在了车厢前,催着老牛缓缓而行。
“你这一次看到了什么?”许久之后,车厢里传出了声音。
白子轩仿佛早就料到自己的师傅会有此一问,只略略回忆了片刻,便答了出来:“死气虽然淡去,却仍在;杀气似乎愈浓……曙光则几乎再看不见……师尊可能看出此人的未来?”
国师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只能看到两三年之内,此人官途坦荡,大有青云直上之势,且财路通顺、富贵滚滚……”他的声音微微低了下去,“只是……”
白子轩接口道:“只是……只是他却恐怕要是一根逆刺,终究与天道有些违背。”
车厢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叹气:“天道?你不过二十二岁,哪里知道什么天道?”
“弟子……狂妄。”白子轩默然。
“我活了五十六岁,也不敢说自己看破了天道,谁又能断定秦震便违背了天道?”白烨沉声道,“我们还差得远!”
白子轩垂头看了看手中的短鞭,目光中也有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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